燕洵被内侍一路领着来到了御书房外,隐隐约约便听到了楚乔温柔的低哄声,还有女子的娇嗔声。
他垂下眼,遮住了一瞬间的不甘之色,双拳紧握,却只能规规矩矩的待在门口。
待到那一声懒洋洋的“进”出了口,他心下一紧,抬起头便走上前。
入目所及的,便是坐在楚乔腿上的元淳,在他的眼中,那女子生的雪肤丽貌,姿容娇艳,身穿湖绿色绉纱外袍和浅碧色长裙,裙面和袖间绣着山茶花的银线纹样,发间戴青玉素簪,眼波欲流,神色是说不出的娇憨,可就在抬眼看过来的一瞬间,唇边的笑随即变得凉薄懒散,挑眉问道。
“燕洵,你如今来长安,所为何?”
“我父皇吗?还是金銮殿的那把龙椅?”
燕洵沉默不语,只觉得口中一片难言的苦涩,他目光并未移开,眼睁睁的看着楚乔亲昵的为她拢去耳边的乱发,她则是依赖的凑了过去。
须臾,元淳从楚乔身上下来,不紧不慢的走到了他跟前,上下打量着他狼狈的模样,嗤笑一声。
“燕洵,我亲手杀了我父皇。”
从她一靠近,燕洵就紧张的不知所措了,甫一听她这么说,他猛的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只瞧见她无辜的眨了眨眼。
“你是来找他报仇的?还是想要造我的反的?”
燕洵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看着她黑亮的瞳仁中映着他狼狈的脸,他心里突然间涌上来一股自卑,低声道。
“不是,是为了你。”
“为了我?”
元淳挑眉笑了笑,质问道。
“你不是要反回燕北吗?不造反了吗?”
看着不远处楚乔沉沉的目光,还有眼前随意的质问,他闭了闭眼,手心松开又紧握,最终还是说道。
“与我燕北有仇的是魏帝,是大魏,既然陛下替我报了仇,又推翻了大魏,那燕洵便要竭力报答陛下。”
元淳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诧异的问道。
“报答我?”
燕洵睁开了双眸,里面满是坚定的神色,一字一句的说道。
“报答,效忠。”
心底自嘲一笑,还真是荒谬,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也会说出这种话来。
元淳最后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拒绝。
……
虽说燕洵已经收了心思不再谋反,可原先的天下大乱并不只是说说而已,四方割据乃是事实,这些人虽说暂时不成气候,可假以时日,将是朝廷的心腹大患。
是以,有了燕洵主动立下的投名状,那元淳便用他用的顺手,索性直接指派他带兵去北地攻打谋反起义军。
关键是,不给俸禄。
元彻虽过于愚孝,可他文成武就,心怀大义,便也被元淳指派去了另一边平乱。
她本不想让楚乔去的,可看着他温柔且坚定的眸子良久,最终还是妥协了。
楚乔应当是翱翔天地间的雄鹰,是孤傲锋利的孤狼,而不是被她圈养的家雀。
他也是一位将军。
城楼前送行之时,她难得细心温柔的帮他整理了铠甲,亲手递给了他一杯酒,冷声道。
“楚乔,少受伤,活着回来。”
知晓她是强装冷漠,楚乔眸色柔和,心里又酸又涨,低头在她额间印下一吻,轻声许诺道。
“我会平平安安的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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