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有一阵风吹过,抚开了他脸上杂乱的毛发,露出了带着几分脏污的五官。
一双圆而上挑的眼睛,里面好似含进了天边的殊色,亮的惊人,却又奇异的杂糅了几分懵懂。
面上被一层绒毛遮盖,只露出半边玉白的脸,唇形圆润,弧度上翘,天生带笑。
菟丝子自有灵识起,便在这里见过不少潮起潮落,生老病死,花果山虽偏僻,可也是有人曾来过的,她微微展开自己的花瓣,细细打量着眼前茫然乖顺的石猴。
他虽是只石猴,可却更像是一个人。
“你怎么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随着她再次开口,急得差点抓耳挠腮的石猴终于找到了是谁在说话。
他眨了眨眼睛,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脚,索性直接趴在了地上,与那株会说话的奇怪的花朵面对面。
轻轻戳了戳莫名摇晃的花枝,他好奇的张口问道:“你是个什么小东西?”
“怎么还会说话呢?”
菟丝子很不开心,她晃了晃自己的枝条,躲开了他毛茸茸的手指,她还没有化形,声音仍是介于童女与少女之间,清脆甜软。
“我才不是什么小东西,我是菟丝子,我已经成精了。”
石猴还不明白成精是什么意思,他只是挠了挠耳朵,又戳了戳她的花瓣,疑惑的问道:“你怎么跟我长得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啦,你是猴,我是花,我们又不是同类。”
她刚一说完,石猴就笑了出来,他也不知为何,接触到天地之内的每一样生物,都能让他产生强烈的满足感,他总觉得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让他不开心。
这株菟丝子是他出世以来见到的第一个……花,所以,石猴觉得亲切极了,他趴在地上打了个滚,沾染了一身一头的杂草和泥土,却还是笑嘻嘻的看着她,甚至把耳边刚戴的小花摘了下来,递给了她。
“送给你,好看。”
菟丝子轻哼了一声,她的枝叶抚在茎身,隐约像是做出一副叉腰的样子,语调微微上扬:“我又没有化形,戴在哪里啊?”
石猴愣了一下,下意识的说道:“拿在,手里。”
“可是我没有手。”
面前的菟丝子突然间情绪低落了下来,石猴不知所措的将手中的花扔到了一边,小声说道:“我扔了。”
菟丝子也缩下了花朵,离他更近了些,蔫蔫的半天没有说话。
石猴挠了挠脸上的脏污痕迹,反倒是擦干净了一些,露出了他没有被遮挡的俊俏眉眼,他翻了个身,躺在地上看着湛蓝的天空,有几只雄鹰飞过,他睁大眼睛感叹道。
“它们会飞!”
“这有什么奇怪的?”菟丝子甜软的声音响在了他耳边,“你要是学会法术了,你也会飞,比它们飞的还高呢!”
石猴瞬间兴奋了起来,坐起身激动的问她,“怎么学?我要飞!”
菟丝子停顿了一下,才无精打采的说道:“我也不知道,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久还不化形。”
“化形了能有手吗?”
石猴冷不丁的问了这么一句,她不明所以:“当然了,化形了就能变成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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