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5

不是没有找过，几乎是每年，甚至是几个月，潘展乐得一次冠军，他就想起那个孩子，就找人去打捞，七年，打捞了几十次。

那个女孩活着，或许已经结婚生子了。

他的孙子被人救了，他不能忘恩。

他转身看向水面，转身和儿子说

“再找一队人来吧。”

两队人马，不断涌入这片河流。

潘展乐蹲下，抓住顺河水漂下的石头。

“往上找找。”

他说，一队人又向上走。

终于，一个潜水员突出水面，招手示意。

一群人涌上去。

潘展乐站在岸边，双腿不停的颤动，白骨被送上岸。

他想走过去，却腿软的瘫倒，潘柔看着表哥跪着向前，害怕的搂住爸爸。

“你在等我是不是。”

警察很快来了。

确认好身份死因，简明作为家属认领了骨灰。

出来时，潘展乐就站在面前。

他伸手

“把她给我。”

简明立刻抱紧盒子

“这是我女儿！我是家属！”

潘展乐笑起来，他平时是有些少年感在的，此刻却十分阴沉。

“这些年你一共拿了我们家十五万，已经构成了敲诈勒索，我不介意把你送进去。”

他高大的身影挡在简明面前，十分可怖。

“把她给我！”

他双眼通红，低吼。

简明似乎怕了，放下盒子匆匆跑了。

潘展乐抱紧盒子，走出公安局，时隔七年，他再次回到了简相宜身边。

简相宜牵住他的手，潘展乐反手包住她冰凉的手。

“啊，终于回来了。那里真的好冷。”

潘展乐低头看她

“真是辛苦你了。”

简相宜抬头看他

“你长高了好多，有没有一米九？”

“一米九二。”

她的裙子抚过他的小腿。

“你怎么哭了？”

一阵风起，只看见抱着骨灰盒的男孩子蹲在公安局门口哭的泣不成声。

有一阵风起，似乎是有人正在抚摸他的头发。

又有一阵风，似乎在说

“我先走啦。再见。”

……

简相宜的葬礼是潘展乐一手操办的。

她没有什么朋友，葬礼也冷清，只有一个女人抱着一束铃兰进来，对跪着的潘展乐说了节哀就走了。他认出是那天的女人。

简明也走了，他用奖金买下了那间老房子。

趁还有时间，他带着简相宜去了浙大，他对着简相宜说

“这就是你要上的大学，真的好大。”

“杭州和上海也很近，我可以随时来看你。”

他把简相宜的骨灰埋在这里一点。

然后去了灵隐庙。

他为她供奉了长明灯，这里很暖和，在水里泡了很久的简相宜，不会再觉得寒冷。

他带着简相宜，小声为她介绍灵隐寺。

就像曾经简相宜牵着他的手，在这里徘徊。

他和她，坐在山顶上，看晚霞慢慢降落。

红色霞光恢弘壮丽，照着他的眼睛，只有细碎。

他说

“相宜，我要带你下山了，这里太冷了。”

“一个人好孤单。”

他小声的抱怨。

最后他带着一个装着简相宜骨灰的项链，背着背包，一步一步走下山。

这次是真的再见了。

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

——贺铸《半死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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