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是幻觉 (2-1)

陆淮每天会在寒灵瀑前呆一个时辰，吹着沐枝给他的曲，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第一年，他坐在寒石上，看着周围的嫩草钻出地面，树上鲜叶舒展。

第二年，他躺在绿草地上，闭目倾听四周蝉声聒噪。

第三年，他坐于枝间，看落叶纷飞，昏黄一片。

第四年，他身披大氅，抬手接住飘落白雪，扔石于结冰寒潭之上。

当初的少年早已长大，举手投足之间皆是成熟稳重，沐枝当初送他的玉笛被他妥协地放于檀木盒中，他每天吹的都是一支竹笛，虽质地粗漏，却丝毫不影响他吹笛，在这四年间，他还找清无休息过乐理，也能编得一首好曲，甚至将沐枝沐竹那种将灵力灌入乐器，从而发起攻击的方式也学了来。

一杆银枪本就使得出神入化，现在更是绝妙，光是竹竿也能舞出劈山断海之势，只是他的性子愈发的冷淡起来，原来那个顽皮的陆淮也被冷静自持所代替。

一切都变了，但好像又什么也没变。

陆淮依旧每日都去吹一段笛，起初是沐枝写的那首曲，但一年后，曲子渐渐变成了陆淮所作。

虽然沐枝在闭关，但陆淮的笛声总是能穿过寒灵瀑，哪怕十分微弱，沐枝也会仔细辨别，他知道小师弟为着他当初的一句话，每日等在寒灵瀑外，不曾有一日失约。

沐枝也着急，眼看瓶颈就在眼前，却始终得不到要领，突破不了。

直至近日，沐枝灵海之内突然闪过一丝清明，他抓住这一丝清明，冥想入定。

“师兄。”

灵海之内，沐枝端坐其中，随着这一声唤喊，缓缓张开双眸。

他微皱着眉，看着乖乖坐在他面前的这个小陆淮。

“师兄，你吃梅花糕吗？”

下一刻，少年陆淮拿着玉笛，俯下身：“师兄，笛我练好了，你要听吗？”

一个受伤的陆淮眼神真挚的看着他师兄：“哪怕真的去死，我也不会让你有事。”

“师兄。”

“师兄。”

“师兄，你怎么不理我了？”

“师兄……”

沐枝被吵得头疼：这都是什么啊？

正想着，他却蓦地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陆淮的双眼，唇上的触感是那么真实。

“陆淮”因亲着沐枝而说话有些模糊：“师兄……我心悦于你。”说着，手还不老实的去解沐枝的腰封。

沐枝被骇的怔在原地，半晌都没反应过来，直到外袍都被褪去，他才猛然回神，推开陆淮。

他暗道不妙，果然，他灵海内陡然翻涌，沐枝猛地呛了口血。

这时，沐枝居然又隐约听见笛声，他莫名感到心静，召出朔，乐音压过一阵阵波涛，最后箜篌化剑，一剑斩出，翻涌的灵海渐渐安静下来。

果然，不过是幻相。

沐枝看着安静的灵海，一片寂静旷远。

“哈哈哈，我以为你会沉溺其中，没想到啊没想到。”

沐枝冷冷看着缓缓出现轮廓的淡色人影，握紧了手中剑。

“乌长歌，卑鄙！”

“我好歹助你开了灵根，只是在你瓶颈期做了些阻碍，倒也不算干了什么大事吧？”

他伸出手，似是想碰一碰沐枝，沐枝后退一步：“不过区区一缕残留的魔息，躲了这么些年我未曾察觉，既然今日你主动出来了，那就不用再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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