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对不起你,”
荀子迟去备考公务员了,投入了学习当中。他一面学着,一面给希望小学的孩子们寄钱,奇书,荀声没有看过大面额的钱在哥哥手里存多久,或许都寄给了希望小学的老师们和学生们。
冯宏校长给他们寄来了信,孩子们对知识的渴望没有丝毫减少,每个人都在为了孩子们更好的未来而努力。
每个人都在向前走着。
荀声又摆弄起了他的八音盒。
乡村老头儿的手艺很好,比他在城市找过的都要好,除了几块碎的没办法复原的玻璃渣子,他将被摔碎的八音盒修复的近乎完美。荀声把下巴枕在手背上,轻轻的拧了一圈八音盒的发条。
那首跨越了多年也不曾听见的《鸟之歌》,随着八音盒上木头小人的舞蹈在一点点进行着,木头小人的关节一次次的扭曲,敲打着腰上绑着的小军鼓,身后的一条弧线上,一只白色的鸟在来回的飞。
荀声歪了歪头,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的光在一点点碎裂。
荀声抱着那个小小的八音盒,坐在家门口前面的公交车站旁,所有牌号得公交车都在他面前跑了一遍,但是他没有上任何一辆车。荀声低着头安静欣赏音乐的样子,仿佛正在等一个人。
荀声的长相一半随母亲,一半随父亲。眼睛是和荀母年轻时那种有水波一样的眼睛,眉毛是和荀母那样像柳絮一样的眉毛,鼻子像父亲,颇高挺但是没有俊的过分。
荀声还在静静地摆弄手中的八音盒,他知道自己身后已经站了一个人。
他的父亲。荀定梁正站在荀声的背后,和荀声同样安静的一言不发,似乎害怕吓到自己的儿子。
多少年了?十五六年了…荀定梁再次伸出了黝黑龟裂的手,轻轻的描绘着孩子的背影。
却不料荀声已经转过了头来。
他那一瞬间以为荀声要喊他:“爸爸。”但荀声却还是安静的看着他,继续一言不发。
荀定梁又走近了一些,他有些惧怕的走进公交站。多年的躲藏使他见不得光,他看着自己的儿子,安静的儿子,荀定梁再次迈出了一步又一步。
他走到荀声面前,眼神不安的看了看四周,终于确认没有人在看着他,荀定梁才小心翼翼的开口:“声声?”
话一出口就是沧桑的声音。荀定梁似乎已经忘记了,荀声不会说话。
“声声?”父亲看着儿子的眼睛。
他几天前求着荀子迟,要到了荀声的照片。照片都不很清晰,都是荀子迟自己拍的,脸部都算得上模糊,可荀定梁却一眼能认出这一定是自己的儿子。
这是他的儿子。荀定梁在心里默念。
他逃走的那年荀声才七岁,到他的腰上那么高,现在看起来,或许他只要站起来就能和荀定梁比肩。
荀定梁的嘴唇翁动着,不论荀声有没有答应,他已经确定了这就是自己的孩子。
“你还认得我吗?”荀定梁发黑的指甲指甲指向了自己,他道:“声声,还记不记得,我是爸爸?”
荀声觉得有些好笑,他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他怎么会不记得。
那天的医院里,身穿制服的人手中的照片在他的脑海中依旧清晰。
这是他的父亲。荀声抬了抬头,对上父亲有些肿起的眼睛。
忽然,几个穿着便衣的人冲了过来,在荀声面前拉住了荀定梁的肩膀,其中一个人走到荀声面前出示了自己的证件,道:“先生,您能和我们走一趟吗?那位女士说,是您让她这么做的。”
荀声点了点头,看向便衣所指的“那位女士”,又点点头以表谢意。
那位女士有些紧张的看向荀声,手中拿着一张便签,上面写着:“请叫警察,就说在您的坐标位置,那个叫荀定梁的人出现了。”
荀定梁跟着那群便衣一点点走远,他拼命的回头看向荀声。
“我的孩子啊,”他小声的低语。
我的声声啊。
荀定梁的声音里竟然全都是释然的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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