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的闹剧终于落幕,天色沉沉,村民们打着火把在村子里巡逻,誓要将火光照亮村庄的每一个角落。
顾葳清的大麾此刻正垫在一堆秸秆之上供茶暖躺着,金枝玉叶的殿下靠着墙,一条腿舒展几乎要伸到茶暖的那一边,另一条腿曲着,以便两人能够容纳在这狭小逼仄的空间里。
外面若隐若现的火光透过稻草的缝隙照在茶暖的脸上,瞳孔里似乎也有了灼灼的光亮。
转过头,对上顾葳清一瞬不瞬的目光。
虽然在逃命,可腰间的白玉带,身上的绫罗绸缎无不在高调的彰显着他的高贵,如此落魄,但依然一身贵气。
“红豆,你变聪明了。”
顾葳清低低地叹了一口气,眼神依旧没有分离。
“殿下,希望你是在夸我。”
“当然。”
连续数日的逃脱追杀令他精疲力尽,现在在这个到草堆里能够安静的休息一会儿,很快就让他放松下来。
他闭目沉思,忽的轻笑了一声;
“其实红豆,我没想到我能活着离开兖州,从选择带着你逃难的那一刻开始。”
“???”
茶暖想到当初她主动请缨去解决身后追兵的时候,顾葳清怀疑的眼神,终于明白原主的身手可能很一般。
为什么原主的身手并不好,顾葳清却在一众暗卫中选择了她?
顾葳清的脸藏在斑驳的阴影里,火光透过秸秆点亮他的眼睛。浓稠的暗色包裹挨着的两人,村民不知道何时走远了,无边的黑暗中似乎有妖精在起舞。
他的目光包裹住茶暖,似乎他身上黑暗的火焰也燃烧到了她的身上。
“我本来,就没有想过回去。”
他没想过回到兖州。
兖州京城,天下的财富和权力都集中于此,人们想到兖州,想到的是美酒佳人,是天潢贵胄,好像这里永远不会有痛苦和饥饿,永远都是丝竹管弦,香车宝马。但无论哪个朝代,总有有人以裂帛声为乐,有人衣不蔽体。
上元二十四年,年老的皇帝感到自己许多事情上的力不从心,开始迷恋长生,霎时间,天下各路的方士云集兖州,为衡帝炼制长生不老药。但如果只是求长生,百姓不至于如此凄苦。
丹药掏空了衡帝的身体,他沉迷于美色和享乐,大兴土木,他的云宫才竣工不久,他又马不停蹄的要盖一座堪比都城的长生殿。方士告诉他,为了能够真的进入长生天,需要让天下诸国的国君都来瞻仰天子的神威,于是一时间,万国来朝,各国的使臣纷至沓来,云集在城门外的车队绵亘八百里不绝。
穷人衣不蔽体,价值千金的丝绸锦缎却被挂在树上用以彰显兖州的富庶繁华。
繁重的徭役,加上绵延两年的大旱,民不聊生,百姓衣不蔽体,易子而食。
“天下死于役。”
战火,就是在一夕之间悄然而至的。
衡帝为了躲避即将烧到兖州城的战火,南下青州避难,留下了作为太子的顾葳清守在兖州。可是衡帝的逃亡路线暴露,死在了距离青州五百里的山林里,尸体不知所踪。紧接着,他的皇叔就举起了叛旗,从燕州城一路杀到兖州,兵临城下。
“那时的我刚刚平息了兖州的农民起义,皇叔的刀,就已经悬立在我的颈侧了。”
顾葳清捏起了一缕稻草,轻轻摩挲着,看它干瘪的身躯印照在月光下,轻轻阖住眼。
孱弱的草置身在唯一的一缕月光下,周围是绝望的无边黑暗,蛰伏在此处的的怪物数不胜数,等待着给他致命一击。
“自儿时起,太傅就教我,仁是治国的根本,我知道百姓的生活仰仗于帝王,但同样也可以更换帝王。”
“太祖得到天下,靠的不仅仅是他的谋略,更是追随他的百姓。”
“父王视百姓于草芥,而我因为久居东宫,从未与真正的百姓有接触,没有体会过他们的痛苦,这是我的失职。”
“直到这次逃亡,我才真正感受到百姓的生活有多么的困苦,如果不是饿极了,谁又愿意易子相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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