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到过那里 (3-2)

“西贡地震过去一年了吗？”

“什么一年？两年了都！这是重播！”

“哦哦，好快呀！”

“唉，时光荏苒！”

“希望时间可以抚平他们的伤口——”

“干嘛要做这样的节目呢？”

“呃？什么？”

“不是让看到节目的受害者，再痛苦一次吗？”

“也是国家宣传需要嘛！”

“做点实实在在的工作，不就够了吗？”

……

父亲母亲，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

这个时候，画面定格在一片倒塌的废墟上。节目解说员手拿话筒说：

“观众朋友们，在我身后的就是西贡县茶山镇中心学校，在一年前的地震中，它几乎被夷为平地……”

“你们看！”杨易帆指着画面惊叹，“就是这个学校，没有伤一个人！教学楼全都倒塌了！”

“是吗？没有一个人伤亡吗？”

“嗯，零伤亡！教学楼几乎成了废墟。”

“嗬，真是难以置信哪！”

“简直是个奇迹！”

“听说，这个学校当时正在上课，地震发生时，却及时地拉响了警报，全体师生有序地撤到了操场上。”杨易帆似乎比电视解说员知道的还多。

“据报道说，这个学校平时就很注意地震演练。可是你们想啊，全校一两千人，楼上楼下，地震就是分分钟的事情，竟然零伤亡，怎么可能做得到呢？！我倒是觉得——他们，要么是得到了神灵护佑，要么是得到了某种预兆，提前撤离的。”

“我好像去过那里——”杨易枫盯着画面，若有所思地说。

弟弟恍然想起什么来，惊呼道：“对呀，哥哥，茶山镇中心学校，你以前不是在那里实习过吗？”

杨易枫一下子想起茶山学校许多旧日的影像来：中小学一体的教学楼，青石铺就的小路，两棵晚开花的梨树，办公楼下的花圃，装着花种的信封，一张《不能说的秘密》的影票，风雨天里浅紫色的折伞……

好像，好像还有个朦朦胧胧在眼前晃动着的少女身影……

杨父杨母也恍然大悟，想起来了。

“对对对，小枫在那个学校实习了两个月呢。”

“是的是的，距今——快两年了吧？”母亲回忆着时间，“好像是——”

父亲提醒说：“08年的三月份过去的。”

“对对对，五一假期后回来的，之后就没有再过去。说来也是幸运！谁知道后面，竟发生了地震呢。”

母亲说完，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地念佛。

父亲也一脸庆幸的表情，然后有些好奇地问：“小枫，你当时怎么，就突然想着回来了呢？”

“呃，我也不知道，就是呃——五一假期后，我的实习也结束了嘛——嗯——”

一时之间，杨易枫脑海中挣扎的净是凌乱的风雨，和随着风雨坠落的如雪梨花，还有，那个梨花树下向他挥着手的姑娘……

母亲又一次双手合十，祷告说：“老天爷保佑！这或许就是天意吧？”

“什么老天保佑？”弟弟反驳道，“那年是亚玲姐先回庐城的嘛。玲姐回来了，哥哥在那儿——还能待得下去吗？”

杨易帆觉得勘破了玄机，坐在那里坏笑，“嘿嘿嘿——”

这个家伙，真是鬼精鬼精的！

杨父杨母相视一眼，谁都没有再说话。

不过，在二老心里，应该都在感谢那个已经同他们儿子分手了的姑娘吧——或许正是黄亚玲，在某种情况下，变相地挽救了他们儿子的生命。

杨易枫没有分辩，却很认真地说：“刚才的那个地方，我真的去过——”

“你当然去过。你还在那儿实习过嘛。”

杨易枫更加认真地说：“不是的！我是说在地震之后，我好像——也去过那里——”

母亲有些诧异，她可不记得了，易枫那年从西贡回来后，又何时再去过呢？父亲和弟弟也没有那样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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