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如屑：前世今生 (2-1)

第八章

神生漫长。

阿嫣还是无妄海的一株小仙草时，龟爷爷就常常跟她们这些低等小仙说起神仙的故事。

每每说到故事大结局时，他都会以一句“神生漫长，没有结局”来作为结尾。

彼时的小仙草只是一株有些灵气的仙草，初初具备人的意识，尚且还没有接纳全部阿嫣的意识，并不懂得神的一生究竟有多漫长。

她只是和无望海里成千上万株仙草一起，日复一日地苦苦修行着，每天看着神仙的飞升，又见证堕仙的诞生。

最大的愿望，是和守护无妄海近六千年的龟爷爷一样，守护着这一片养育了她的汪洋。

玄夜的出现是个意外。

他身为魔族，却孤身一人来到了仙境。

虽一向心狠手辣，却在途径无妄海时善心大发，救下了当时已然要成为满足他人口腹之欲的她。

哪怕当时，他身负重伤。

初见他的第一面，她靠着他无意间滴落到她身上的一滴血，成功化形为人。

然而，当身为修罗族的他的血浸润了她的根茎，让她拥有人形起，他们之间便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要血雨腥风的命运纠葛。

所以，才会有后面种种。

她一心报恩，不去管他是魔，并非善类，也不管龟爷爷的百般劝阻告诫。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不是所有的真心，都能换来真心。

缺失一魄的她，一腔赤忱真心地追逐在玄夜身后的时光，足足有两百年。

她见过他因受到父王看重而满腔欢喜，见过他为母妃惨死彻夜不眠，也见过他初登王位时的野心勃勃。

那夜，他初为修罗族之王，统领整个魔族。

修罗殿里鬼火丛丛，妖冶森冷。

她化作魔侍，端着酒水走到他身前。

许是太过紧张，倒酒的手在抖，酒水没有倒入酒樽里，反倒是洒到了他身上。

魔族长老命人拉她下去处死，他却叫人放了她。

他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与她平视着问她，是否愿意做他的王妃。

那一夜，众魔皆瞠目结舌，对新一代王上选王妃的随意而吃惊。

只有她，因为被他认出来，又得到他的求亲，而喜不自禁。

小仙草要报恩，决定仿效人间话本，以身相许。

她安心地待嫁。

但是，没人告诉过她，王妃不是王后。

也没人告诉她，他娶她，只是出于利用。

直到洞房花烛夜，她独守空闺，缺失的另一魄回归本体，携带着系统404一起，强行植入记忆。

她与他的故事，才算有了真正的开头。

再后来小仙草死了，复活后成了天上地下唯一的神女。

仙魔创世大战，阿嫣冷眼旁观，在最后关头出手封印玄夜。

冷心冷情。

直到现在，阿嫣已经数不清自己到底做了多少年神仙了。

.......

察觉到自己的异样，阿嫣晃了晃脑袋，试图将脑海里不受控制回想起来的记忆驱逐，控制自己不再去想。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倏地，她如梦初醒般意识到缘由，眸光渐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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