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喘息之机

在学业上全面开摆，人际上一滩烂泥的处境中，股市的成功给了我难得的精神喘息。生计不愁后，我终于有时间，有心绪静下来想一想，除了去码头整点薯条之外，人生该去向何方的问题。是的，是该去向何方，而不是我想去向何方。历经两世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我内心已经失去了生的欲望，活着无非是为了寻死。如果非说有什么个人未了的恩怨，我还是想报复林耀伦的。对，我不是什么好东西。既然周遭未曾给过我好人的评价，那我就不能让别人冤枉了我。

至于做研究，其实我还是有一些热忱的，只是蛋糕瓜分殆尽，我一个无名小猪，哪有我说话的份。上一世我也写过两篇倾注不少心血和思考的论文，然而显然，以我的身份提这样新的见解只会被当做是胡言乱语。反而是追热点中规中矩的写八股论文，还稍微好卖一些。上一世，我一直以为是自己的研究有问题，如今目睹了圈里的拜高踩低，我才明白个中缘由。

那白得来的一世，我到底该怎么度过呢？显然我不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注定会为自己碌碌无为的度过一生而羞愧。那么退而求其次，怎么才能让自己只是羞愧而不至于憋屈呢？靠着重生得来的信息差，眼下可以乐观的预期，今后几年钱和用来毕业的论文都不是事，可我面对的终究是个掌握着我毕业论文签字权的导师和一个在学术界小有话语权的人物，只有这两样，我有什么路子能扳倒一个教授呢？

正当我在操场上专心悟道时，手机响了，已经ptsd的我以为又是林耀伦派了新活。长叹一口气后还是打开了手机，没想到竟然是郁北。

“上次你提到过的归来上映了，看起来确实很不错的电影，有空一起去看吗？”

我仍然摸不清郁北的底细，但不管怎么说，他好心提醒我林耀伦的事，我心里至少断定他是友非敌，自然就答应了，顺便也再探探他的虚实。至于他要是问起我怎么会知道半年多之后的事情，除非他先摊牌，不然我就决心装傻。

然而可能是心理上已经30岁了的我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了，郁北对我知道没上映的电影的事没有丝毫怀疑，没有察觉到丝毫异样，也完全没有刺探套话的意思。这反而让我觉得奇怪，真就纯看电影啊，他不是重生的，不是电影npc，不是来寻求合作或者给我传递真实世界信息的？

电影结束后，郁北颇为绅士的送我回学校，晚风温柔，电影的故事也很动人，想来重活一回，我在学校里人厌狗嫌，时时戒备，不是在对抗就是在算计，这么轻松坦然的心情还真是少有。我和郁北以前交集不多，他话也不多，我们就这么默默在夜色中漫步走着，倒也没觉得尴尬。走着走着，他开口说，感觉你好像变了。

黑暗中我眼神一转进入戒备状态，果然，他身上还是有任务的，我警觉的想。然后故作不经意的问：“是么，哪里变了？”

“感觉你现在好像不太开心。”

我的脚步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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