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41 大梦归离（八）

大荒，白帝塔

赵婉儿收起看完的书卷，慢慢走到塔外，坐在石阶上，遥遥望着一朵舒缓的云，她早已习惯大荒的宁静永恒，这里不同于人间的嘈杂热闹，很适合一个人独处，思绪可以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虽说这样的岁月早已将她磨成了淡然自若的性子，但当槐叶裹挟着一群妖出现在她面前时，心脏还是不可避免地抖了一下

沐曦客气疏离道：“白泽神女。”

赵婉儿微微颔首，但看到那些浑身是血的小妖时，她蹙起眉，眸中含着深切的担忧和同情：“这是怎么了？谁伤了他们？”

离仑讥讽地笑着：“还能是谁，当然是你们人类做的好事！”

赵婉儿被那样冰冷的眼神刺了一下，她强装镇定，看向自己较为熟悉的朱厌：“大部分人都没有胆量踏入大荒，更别说伤害妖了，所以你们是在人间界救回这些小妖的吗？”

朱厌的语气要温和很多：“嗯，但目前只知道幕后黑手是崇武营的军师，这件事和天都的济心堂关系不浅，我们就是在这家医馆下面的地牢里救出这些小妖的。”

沐曦早已将受了重伤的小妖治好，让赵婉儿看到实证之后便让小妖们回去好好休养去了

赵婉儿却是真的有些难以置信：“天都？怎么会？”

沐曦看着她，笑容中渗着寒意：“白泽神女在大荒待的太久，是不是已经忘了人心有多么险恶？回大荒之前我们特意打听过，崇武营对妖的态度可没有缉妖司那么温和，他们向来都是见妖即杀，放妖血、剥妖皮、取妖骨什么的他们早已见怪不怪了……还是说，白泽神女觉得我们在骗你？”

赵婉儿打了个冷颤，分明是晴日却恍若寒冬，她摇摇头：“不，我没忘……我只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离仑步步紧逼着：“没想到？呵，人类可比妖要狡猾卑劣得多，那些小妖都没有伤过人，人却要残害他们！白泽神女，你掌管着人、妖两界，但你自己却是一个凡人，难道不会更偏向人类吗？”

赵婉儿目光坚定：“我身负白泽血脉，自当护佑两界和平，这件事我当然要管，而且一定会去查清楚！”

沐曦却道出一个无力的事实：“是吗？你怎么管？妖伤人的时候，你可以吹奏木萧、用白泽令将他们封印起来，但现在是人伤妖，白泽令对人类可不起作用，而且据我所知，在人间掌握权力的是他们的帝王吧？就算你查清楚真相，你有权力去审判人类的罪责吗？”

赵婉儿面色变得有些苍白，因为沐曦说的是对的，在人间界很多人甚至连白泽神女是谁都不知道，他们不关心这些，因为能掌控他们生计存活的不是所谓的神女，而是高高在上的皇室和贵族权臣！

一袭雪衫的白凤褪去笑意，眼神漠然：“每一代的白泽神女都为救世而亡，也总有大妖沦为戾气的容器，白泽神力和戾气本就同源，两者互为循环，白泽令之所以选择的都是至纯至善之人，是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愿意为天下苍生牺牲自我，而被戾气选择的大妖往往都会身不由己、最后酿成大祸……”

那双墨瞳中渐渐结了冰霜，繁复艰涩的古朴符文缓缓显现，散发着淡淡的浅金色，逐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法阵——

“与其等到天灾酿成、人妖两界再度陷入苦难之中，直到白泽神女和大妖同归于尽，倒不如直接终止这可笑的宿命轮回！”

赵婉儿手中的木萧不受控制地飞到阵中，就连她体内的白泽神力也渐渐被抽离……朱厌身上红色的戾气丝丝缕缕地溢出，与白泽神力交缠、相融……

两种庞大的力量最终形成一种如星如雾的状态，力量波动触发了庇佑大荒的星辰阵法，二十八星宿同时亮起，漫天星河如梦……

“天地乾坤、万源归一，破！”

星雾随着金色符环一起自阵法中心而四处逸散，雷霆乍响、风浪席卷，不过一刻，淅淅沥沥的，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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