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将苏念抱回长乐宫时,见苏晏正端坐于寝殿外间的长榻上,下首立着一圈御医,皆噤若寒蝉。
她因忧心公主伤势,内里急得火烧火燎,对天子视而不见,直接就进了内室。先是替苏念换了件干净的寝衣,又扶着人躺好,还不忘贴心地放下帐幔。
待一切安顿好,沐雪旋即冲外面大喊:“诸位大人快些进来诊治!”
外间候了好些时候的灰袍医官们本就心情烦闷,这会儿又被一宫娥大声叫嚷,面上都有些挂不住。
这些人面面相觑了一阵都默契地没有吱声,胆大些的偷瞧一眼圣上,眼瞅着主子那儿没动静,自然不会多事,胆小的直接装瞎装聋,颈上的脑袋就没抬起来过。
至于苏晏,一堆人等着他发话,他却怔怔望着正前方墨玉青砖上的血迹回不来神。
自然也不止那一块砖上染了血,事实上,殿门前至内室的一小段路上,此刻正醒目地横亘着一条血线,苏晏知道那是念儿的血,全部都是,更甚者,在他目所难及的地方还有更多……
他瞳孔剧烈震颤,十指死死捏着袖口,那处绣着一条盘龙,硬质金线很快就在他手心硌出一道道错综复杂的红痕,正如他眼下的心绪,杂乱似一团麻线。
苏晏自问算无遗策,却在送苏念去内狱司一事上大意了,本以为桂七最能揣摩上意,既知他对苏念另眼相待,自会想法周全,不曾想桂七竟失了智似的伤她至此!
方才匆匆一眼,苏晏甚至不敢细看,只她身上那件血囚衣便惊了他的心,他死死咬着后槽牙,指尖继续用力。
蓦地,一滴血自掌心滚落,紧跟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他重重锤了一下心口,不知何故,那个地方忽然绞痛难忍,就好像苏念身上受的伤一道一道全部反噬到了他心里。
就在主默臣寂两相无言之际,一道清越的声音陡然自院内响起——
“伤者何处?快让老朽瞧瞧!”
只见一位白衣老者应声阔步进殿,说其老倒也不确切,此人虽满头花白,面上却红润饱满,一条皱纹都没有,常言道人老眼先衰,但他的那双眼睛,却端的澄澈透亮,不见一丝浑浊。
“裴愈!”
“裴圣!”
“陛下竟寻到了他!”
……
惊呼一声叠着一声,看得出,因着圣驾在侧,众人已在极力压制内心的激动了,饶是如此,鸦雀无声的大殿仍旧不可避免地嘈杂了起来。
此人名唤裴愈,可谓医界传奇,亦是大靖杏林国手,所撰《药十方》一书被太医院三代院正奉为圣典,当世但凡行医之人大抵都愿尊其一声‘裴圣’。
传言他五岁便可自学古籍药方,十岁已能独自为乡里治病,弱冠之年一力平瘟疫更是名噪一时,此后历时三十余年,亲尝百草终成《药十方》。
似这般英才,自古便该贩于帝王家,怎奈裴愈生性洒脱,又喜四处游医,朝廷多番招揽,他却拒而不受,若非他这两日正巧在帝都行医,苏晏要寻他也绝非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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