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网暴（2）

晚上10点刚过，4人推开离公寓最近的警局大门，找到值班民警，讲明前因后果，希望能够立案调查。洪穆川坚信，这场网暴是有心之人在幕后推波助澜，那个人的目的就是要搞垮宋知。

出门之前，洪穆川特地拿上了宋知完整的病例以及目前吃的药，高医生作为主治医生，会在明天一早提供专业报告证明，宋知的病情已处于稳定状态。在没有找到策划这场网暴的主谋前，他们能做的，只有配合调查、不让宋知过多的接触网络上的不良言论。

洪穆川作为4人中最先发现这篇新闻的人，第一个进入问询室做笔录。宋知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神情呆滞，一言不发。脑海里不断闪过那些网友的留言，她感觉自己像是活在了另一个世界，一切都开始变得不真实，好似与周围的环境割裂开来。沈知意和林南栀坐在宋知的斜后方，观察着她的状态。

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这件事不会有一个完美的结局，如此庞大的互联网体系，不可能把所有伤害宋知的人都找出来，最好的办法就是杀鸡儆猴。但，不管怎么样，被抓出来的人，他们一定会付出代价的。林南栀的一个高中同学，选择的是法律专业。她拜托同学，找一个厉害的律师，后续打官司的时候，律师很重要。

宋知是最后一个做笔录的，她进问询室已经1个多小时了。大厅里的3人坐立不安，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事实是，他们多虑了。问询室里，两位警察坐在宋知对面，看着了无生气的女孩，对视一眼后，女警率先打破宁静。她放缓语气，轻声细语地抛出问题。宋知没有任何反应，良久，才做出回应。并不是宋知不愿说，而是她因为情绪过差，导致郁期提前了。此时的她，脑中像是有一团白雾，难以思考，需要花大量时间去理解女警问题的意思才能做出答复。

笔录做完后，宋知被女警带到法医室。值班的法医会对她做专业的精神鉴定，结合她所有病例，给出目前宋知的心理状态。首先就是问答，法医一边记录一边观察宋知的表情，揣测她潜意识深处最真实的想法。待宋知回到完最后一个问题，法医起身，锁上门，进行下一步—查体。锁门是防止有人在查体过程中突然闯入。

他半蹲在宋知面前，安抚宋知的抵触心理。宋知不在乎面前的法医是男是女，也不抵触查体，只是觉得，那些留下的疤，很丑，会吓到这位法医。最终，她还是慢吞吞地褪去衣服，只剩贴身衣物。少女洁白的身体上蜿蜒着一道又一道疤痕，看的人触目惊心。大腿上、手臂上、肩膀上以及腹部，布满自残留下的痕迹。就连见多识广的法医都被惊住了。缓过神来后，他拿起桌上的相机，用镜头拍下令人心惊胆战的痕迹。

从警局出来时，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4人在公寓楼下分道扬镳。回到家后，洪穆川搂着宋知上床补觉。身旁的男人已经陷入沉睡，宋知却无半点困意。天亮后，洪穆川还要去上班，一想到他为自己做了这么多，内心的愧疚几乎将她淹没。如果，自己从来没出现过，洪穆川是不是不会这么累了；如果，4年前，两人没有产生交集；如果，自己从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过，可是，哪有那么多如果啊。宋知知道这么想是不对的，可她控制不住内心，铺天盖地的负面情绪袭来，如洪水猛兽般攻击着心理防线。

即便她是无辜的受害者；即便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是她；即便饱受折磨的人只有她，宋知依旧把不属于她的罪名往身上揽，被逼至悬崖边，然后，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死，于宋知而言，是真正的解脱。他人恐惧的死神，却是宋知怎么也抓不住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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