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孟商。 (2-1)

我走在一条白茫茫的大路上，远方渺渺，来路难望。

走啊走……往东、往南、往西、往北，不辨方位。

四面八方雾气弥漫，遗忘无处不在。

我是谁？我在哪？我该往哪去？

怎么没有人告诉我？

周围死寂，脚下的路沉默着。

无边的恐慌与不安将我淹没。

我从云端坠落，如梦初醒。

好像有必须要完成的事情，需要我来做。

所以，如果你往回走的途中，遇到那人……

麻烦你替我对ta说声抱歉。

上天入地，碧落黄泉。

我找不到原来的路了。

所以，我回不去了。

*

我叫二丫，一个平平无奇的路人甲。

三岁那年，有只魔兽闯入了我们的村子。

魔兽凶残，法力无边。

它踏平了村庄，吃了很多人。

白发仙人御剑凌空，斩杀了魔兽。

满目疮痍之间我抬起了头， 残墟中血流成河，我一无所有。

仙人救了我，也只救了我。

整个村庄七十三户人，只剩我一个。

仙人说要收我为徒，从此，我有了师父。

师父给我起了名，跟他姓。

*

我叫孟商，我有两个兄长两个弟弟。

他们和我一样，都是师父斩妖除魔时，顺手救下的孤儿。

我们形只影单，我们是彼此的至亲。

大哥孟希热衷于修练，常年闭关，我见他面很少。

二哥孟周性子随了师父，喜欢仗剑救世，奔波江湖。

四弟孟怀沉默寡言，性情孤僻，只爱捣鼓他的药毒。

五弟孟参年岁最小，不太记事，被我们呵护着长大，天真烂漫，活泼开朗，向往四方天地。

至于我嘛…我叫孟商……

*

在很久之前，久到我记不清年月，只记得那天阳光很好。

在这样舒适的环境之下，我打坐修练。

可不知为何，我却睡着了。

我做了个预知梦……

姑且称它为预知梦吧。

梦里天地旋转，日月颠倒，我听见一个人在放肆的大笑，还有无数的人在哀嚎。

入目是大片的火，烈焰的温度灼人，让我有一瞬间以为这就是真实。

销烟弥漫下，有一个充满威严冰冷的声音自云霄之上乍响。

那个声音问笑着的人：

[将死之人，汝不求生，何求？]

笑着的人仍旧放肆地笑，笑到眼泪都出来了。

我望着那人笑，心想有那么开心吗，明明我只感到悲伤，无可名状的悲伤……

那人并不回答那道冰冷声音，只是突然转了个身面向我。

我倏地对上一双又无波无澜的眼眸，心里咯噔一下。

我只听见那人轻描淡写的语调：

——【殉苍生】

哦，原来ta想同归于尽啊。我想。

那道声音没有再说话了。

我睁大眼睛想看清周遭，想看清那人的模样，可是失败了。

我陡然跌下深渊，黑水黏稠腥臭。

我醒之后，才发觉那场预知梦我做了很久。

久到它一一灵验。

以致我徒劳无功，白费力气。

我费力挣扎的样子好可笑哦。

我想既然我不行，那换另一个人行不行？

谁来好呢？他们只当我是疯魔了。

我要怎么跟ta换？应该付出什么代价呢？

……

好巧啊，那个异界之人也叫孟商...

她叫孟商，那我叫什么呢？

*

我叫孟商……不，我叫二丫……

也不对，二丫已经死了。

我不叫二丫。

我好像也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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