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这不是爷爷 (2-1)

“这不是爷爷…这不是爷爷！妈妈，这不是爷爷！这不是爷爷…”

顾小飞和张梅下了车。

北方的风不留情。

小飞看着妈妈，三两件的毛衣穿在身上。

只有三两件的衣服。

单薄的可怜。

母爱吗？

可小飞不喜欢。

当母女俩脚踏过红色铁大门，人群开出来了一条路。

小飞被张梅领到了父亲那里。

穿过人群，寂静无声。

小飞的爷爷年轻的时候，是当地小镇的镇长。为人清正廉洁，不拿居民一针一线，一生执守着“大公无私”。

三个儿女摊上这样的一个爹后，没少过过苦日子。

小飞看着黑漆漆的人群，这些面孔她都不熟悉。

人们身上的颜色，是压抑的，沉重的。

这气氛啊，比北方的风还冷，还要冷。

“去看看爷爷，小飞。”

顾耀华坐在一张满是划痕的木质的板凳上，右手扶着额头。

这前些日子，在妻子儿女面前如同猛兽般的男人，现在在小飞的面前安静的吓人。

见到小飞，顾耀华才抬头开口说了这样一句话。

他抬头的时候，尽管努力的用手遮挡，小飞还是看到了他的眼睛---那是伤心极了的人才有的眼睛---像是被蚊子叮过的---但那是被痛苦叮的。

这是小飞第二次看到父亲哭泣。

因为小飞忘记不了第一次。

小飞这次听了妈妈的话，没有顶嘴，照着爸爸的话，走进了灵堂。

那灵堂里，那玻璃罩子下，便是小飞的爷爷。

便是那个镇长。

便是那个父亲。

小飞越走离爷爷越近，小飞越走离爷爷越远。

这不是爷爷…

大人们说，爷爷走的安详。

那晚，顾耀华抓着父亲的手，抓的紧紧的。

他多想把这个老人抓住，别走，别离开，别离开大家，别离开他…

这不是爷爷…

小飞看着眼前的，罩子里面的老人。

时间模糊了记忆，岁月磨走了生命，这是人生。

这是爷爷。

这不是爷爷。

可这就是爷爷。

逝者的脸不像活人，没了灵魂支撑的肉体，就像一滩死水。

死人的面容，都是一样的。

这就是安息吗？

小飞看着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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