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离别

竹林深处传来了仓促的奔跑声，愈来愈近。

樆香拨玩着她的发丝，她看着忙了一上午的奢奢大汗淋漓：

“你还记得吗，我们说过的，等她长大了...”

“你是说现在就把她带走吗？”单奢奢打断她，柔和的双目瞬间变得凌厉起来，整个竹林回荡着主人冷艳的气息。走到半路的小飞被这种突如其来的寒气吓住了，不禁打了个寒颤。

“难道是阿娘又发火了？”她小声嘀咕着，揉了揉鼻尖，继续往家的方向奔跑，“可万万不能迟到呀！”

“这千年老妖婆怎么动不动就发火啊！”小飞生无可恋地继续往前冲。

樆香将胸前的衣领聚了聚：“我说你，就不能好好讲嘛，非要将这单缘林冰冻三尺不可？”

奢奢朝她翻了个白眼：“好好讲话那也要看对谁。反正我就是你一个老妈子呗。当年我不乐意你非把孩子塞给我，现在好不容易她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你又要突然把她带走...”

“不是突然！”樆香挥了挥手，打断她，“这是我们约定好的呀。”

“你也知道，她已经八岁了，如果不修炼...”

樆香走了，留下单奢奢一人在空旷的院子里。

随着欢快的脚步愈发清晰，小飞终于在午时前赶到了竹屋。她看到院子中空无一人，匆匆窜进屋，看到内屋中单奢奢的身影，小飞耷拉半个脑袋倚在竹门上：“阿娘，您不是说今天樆山的那位姨娘会来吗？”她往周围看了一圈，“我怎么没看到她呢？她上次还和我讲要给我带好吃的呢。”

见阿娘没有回复她，她身子一闪，挤进了内屋，单奢奢正蹲在地上，匆忙地在理些什么，她凑近一看，竟是她的贴身衣物，还有她从小到大都捏在手心的小布球。

小飞慌了：“阿娘，我不是故意回来晚的，您为什么...”她的话语中携着哭腔。

单奢奢没有给她回复，留下小飞一个人手足无措地呆怔在原地。

“您不要我了吗？”

单奢奢将包裹简单扎成一个圆包，她站起身来，拍了拍沾在衣角上的尘灰：“小飞啊...”

她看着身长只及她半腰的小女娃，看着她双目通红的脸蛋，颗颗滚落不止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在地。

“你长大了，该走了。”

“我长大了就要走吗？”小飞满眼是泪，她自己也清楚，这般充满仙气和幻秘的单缘林，和她日日都去的凡间不同，她也知道自己和阿娘，和樆山的姨娘不同，她们会法术，但是小飞不会。她已经八岁了，她知道自己定不是阿娘她们一般的仙脉，她会长大，但是阿娘不会老去。阿娘和她说过，她是姨娘从凡间带来的小娃娃...

单奢奢把圆包栓在小飞的身上，看着她满脸的委屈：“阿娘不是不要你了，只是你需要去另外一个地方。”

“去哪儿？”

“去你樆山的姨娘那儿去。”单奢奢为她整理了一下衣领。

小飞哭了：“可是阿娘，我不认路，我也不知道那座樆山究竟在何处。”

单奢奢背过身子，侧脸微微仰起，和打落在窗上的光晕形成雾蒙蒙的联络，她克制着自己，不让泪滑下。

小飞知道，阿娘不说话，那定是问不出什么了，她早就料想到有一天会离开这个地方，她最后看了阿娘一眼，只有一个孤立在窗边的背影，其实，她也早就做好离开的准备了，对吗？小飞踏出了这座涵盖了她八年时光的竹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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