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三,黄道吉日,宜葬。天色阴沉,寒风瑟瑟。国母下葬,纯露得以出来一日,见庄娴最后一面。皇贵妃与绵答应有孕在身,不宜出面,纯露和祁贵妃站在众妃前面,头戴白花,身着白衣,手拿绢布,抹着泪花。此时此刻,满宫皆用白布点缀,纯露的模样落在他人眼中,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纯露看向正方四四方方的盒子,不禁再度落泪,心中满是悔恨。她明知皇帝意已决,却也满怀愧疚,仿佛是因为她没有阻拦,才导致庄家满门惨烈!方才良妃说了,庄家近亲妇孺和年龄偏大的男性发配岭南,天气燥热不说,湿气还重,年纪大的都受不了。青年壮丁发配边疆参军,于八月上路。八月啊,天已经开始变凉了。
“封棺~!”随着一位道士有力的声音响起,身旁小徒弟将骨灰盒放置棺木中,白花花的陪葬品一股脑地放置棺内。
“时辰到~起棺!”听到起棺,祁贵妃带着一行人落跪,“恭送皇后娘娘,娘娘在天之灵保佑于国福泽万民!”
一群小道士呼啦啦地跟在棺木后,出了凤鸾宫。太监宫女们抬着其余的陪葬品,跟纸扎的丫鬟奴才之类的排成队伍,也跟走了。
直到队伍看不见,原地的妃嫔们才起身。
其余人抹了抹脸上的泪花,看向队伍消失的地方,贤妃惋惜道:“皇后娘娘年纪轻轻,竟如此薄命,实在可惜。”
良妃细眉一竖,狠戾道:“咱们哪个人没被皇后磋磨过?如今说出这话,也不知道有几分真心在,假惺惺!”
祁贵妃掌管后宫事宜,出口警戒道:“良妃,你身为四妃之一,一言一行皆要做表率,口无遮拦,位份低的谁会服你?”
良妃没再理会此事,看向纯露失魄的模样,心里有些爽快,再添一笔:“纯贵妃,听闻你那娘家表弟在东山出了事,现在救出来了没?”
纯露听到良妃说自己,此刻微微回神,又听到表弟出了事,心中第一个想到皇贵妃,惊颤的声音反问:“你说什么?本宫为何不知道。”心中不免泛凉。
表弟萧锦奕是父亲的表姐的儿子,表姑成婚晚,表弟是家里独子,年二十,下有一妹妹,刚定下了从四品宣抚使京华山的长女京洛宁,年十九,下有一妹妹一弟弟。
良妃嘴角噙着一抹笑掩帕出声讥讽:“纯贵妃消息向来灵通,怎么这次知道的比咱们晚?”
青嫔捂着嘴,佯装一笑:“怕是娘娘不得圣心,下面的奴才丫鬟们不愿上心了~”
纯露心想皇后一死,青嫔没了依靠,转而投靠了良妃。纯露当即摆回架子:“前几个不知道,今儿个是知道了,还要多谢妹妹。”说完顿了顿,抬眼看着青嫔,直言道:“只是不知道这皇后一倒,你青家如何自保,怕是要树倒猢狲散,牵连妹妹。”
祁贵妃先制止了青嫔:“青嫔!纯贵妃依旧有身份,你一介嫔位,如何能嘲弄贵妃?入宫时的规矩学到哪里去了!”
祁贵妃说完,也对这妃嫔们叮嘱:“众妃也听着,宫中之人皆有品级,以下犯上者,轻则降位,重则打入冷宫!青嫔,你可记住了?!”
青嫔心中有怨,行礼:“嫔妾记住了,谨遵娘娘教诲,绝不再犯!”
祁贵妃本就不是适合治理宫闱的人,如今要端着讲这个叮嘱那个,也是累得很,此刻也让众人散了,自己先一步走了。
青嫔看向良妃,并未管自己,此刻盯着良妃的背影,眼神幽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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