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与影 (6-3)

注射了镇定剂，你总算安静下来，昏睡过去。佐助将掉落在地上的杂志拾起，走进去将杂志放在了柜子上，在你身边坐了下来。痛苦挣扎过的少女是与刚才截然不同的安静，苍白的脸上挂着冷汗，佐助放轻了呼吸。

他轻轻握住了你的手，之前听到的话在脑海里浮现。

“已经是第三次住院了，病情恶化很严重了。”

“发起病来的痛，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最可悲的是，她自己已经开始倒计时了”

“她好像还有一个姐姐吧。真是狠心，放着她这样不管不顾……”

几句话已描述大概的轮廓，或许是太寂寞，太害怕一个人，所以那时候才会那样生气吧。

你在傍晚时醒来，见佐助在旁边，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嘴唇干裂，也是同样的惨白。

“很难看吧”你忽然说。

佐助愣了一下，没能反应过来。又听见你说，“很难看吧，我那个样子。”

少年摇了摇头。

“来晚了，没看见。”

你笑了。

“佐助，明天，陪我去看烟火祭吧。”

已不知道是流传了多久的传说，正如镇上的人们已经忘记了是第几次举办夏日烟火祭了。只是在一种惯性与默契的引领下，自发的组织起来，仿佛一夜间，如同魔术一般，原本干净空旷的街道，就被两边搭起的临时帐篷占满，整个小镇的人都来赶赴自这一场宴会。人潮如织，琳琅满目，夏日的炽热在这里不断膨胀。

站在街口，你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朝气，兴奋的冲了进去。少年无奈的挤过密集的肩膀，视线不断地四处搜寻，最后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失神的少女。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之前和你一起看书或聊天的空隙，会突然露出类似的表情，带着苦涩的味道。

隐秘在心里的暗痛只能躲避在黑暗的角落里，不见天日，也无法痊痊愈。只有被其他的东西吸引过去注意，才能得到暂时的平复与安宁。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藏有这样的印记。

佐助懂得，所以从不曾多问。

烟火阑珊，两人享受着这样热闹的气氛，仿佛刚才的阴霾只是一瞬的幻想，早已烟消云散。当夜空里炸开一道道绚丽的光线时，整个烟火祭达到了最高潮。人们停下脚步驻足观望，脸上被五光十色的影照出了美好。

那一刻，没有悲伤、不幸、哀凉，只有满满的如同这漫天烟火般，绚烂而美好。

佐助转过头，看着你被烟花灯火照亮的脸，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想在你的额头上落下轻然若蝶的吻。

佐助被自己的念头染红了脸。

你看向他时，两个人静静的对视了几秒。然后你低下头，刘海遮住了你的表情。过了许久，你才抬起头对佐助说了什么。烟火在你们上方炸裂开来，遮盖掉了少女的声音。佐助问你说了什么，你只是笑嘻嘻的摇了摇头，随即转过脸继续专注的看着漫天烟火，应和着周围的人群发出惊叹。

佐助看着你，有些无奈的抬起了头。

🌙4

烟火祭的第二天，佐助出院了。

如同来时一样，离开时也是一个人。提着简单的行李，走出了终年弥漫着消毒水清洁剂气味的医院大楼。你没有去送他。少年有些落寞，站在大楼前抬头向上看了一眼，才提步离开。他并不知道，你躲在窗帘后，呆呆地看着离去的背影，渐渐消散在了浓郁的暮色里。

大概是，同样身为病人，穿着同样的病服，可以游走在同一层楼里，会拥有着更多共同的牵连与羁绊。而走出这里，这样默契的时光就宣告结束，两人自然地回归到了各自的生活里。渐渐就会有陌生疏离的空气，在两人之间的缝隙里，悄然生长。

所以，你才这样恋恋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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