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击 (2-1)

画家X钢琴家

凌乱的画笔，墙面上满是低沉色彩的涂鸦，交错间露出一点点珍贵的白。

一片黑暗，贺朝想。

他看不到一点光。

他坐在小木凳子上，上头还沾着已经干涸的颜料。

同样被颜料沾满的画板上铺着精心挑选的画纸，画纸上各种颜色交错在一起，最后变成脏乱中的黑。

就像是一片泥泞里掉入一朵纯净的白莲，在淤泥的肆意放纵下最终染上众望所归的脏污。

贺朝视力很好，即使在一片黑暗中，他也能准确的找到下一笔需要他伸手去添的颜色。

这是避不开的，他想。

他专注地在画纸上摆动他的画笔。

不知道什么时候，颜料沾上了他的侧脸。

但他毫无所觉，他依然专心致志。

在一片黑暗中，他添上最后一笔。

完成了，这一幅充斥着混乱的画。

但他并没有为此长舒一口气。

他放下画笔，几乎迷茫地想。

接下来，做什么呢。

他抬头，看了看周围。

混乱的颜色包围着他，把他裹得喘不过气。

贺朝看向窗外，但他失败了。

因为同样沾满颜料的窗帘挡住了光。

也挡住了他。

他有些不甘不愿地从凳子上起来，去把窗帘一下拉开。

强烈的光照射进来，刺得他睁不开眼睛。

光照亮了他，照亮了昏暗的室内，一下变得明朗起来。

他眯了眯眼睛，终于缓过来，在这种并不熟悉的光芒下，对上另一个人的视线。

双双怔愣。

对方停下了原本的动作，贺朝透过玻璃窗看见那人的脸。

就像是一把枪对准了他，对准了贺朝的心脏。

他被一击毙命。

那人只怔了几秒，接着垂眸，抬手——贺朝这才看清楚他在做什么。

贺朝立刻打开窗户，带着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急切。

纤长白皙的手抚过黑白琴键，流出直击心灵的乐章。

像花园中央的喷泉，一片朝气蓬勃中的潺潺水声。

又像春日枝头的百灵鸟，在绿意中鸣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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