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在这。”
他微微抬头,阳光从他发丝上跃起,落在他半张脸上,纯澈的眼底水光潋滟,不染纤尘。我愣了愣,只觉得眼前这一幕眼熟得可怕,诡异感觉笼罩着我,让人草木皆兵,忍不住抽回轻被他握着的脚,身体往后缩了缩靠在沙发背上,与他离了些距离。
心脏狂跳不止,只要一个细微动作就能够让我崩溃。
特利迦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底的水光暗了暗,被各种混杂着悲伤意味的复杂情绪掩盖。他缓缓起身,阻隔了些光亮,投下淡淡阴影将我笼罩。
“……我有事,先走了。”
语毕,我感觉眼前又落下一道光,之前杯子破碎留下的狼藉依旧,抬起的手并不遵循主观因素的控制,先理智一步抓住了特利迦的手腕。那杯子的碎片像刀,透过视线直直刺向心中。
那一刹那,头脑天旋地转,风波不停,心里越发难以压抑的悲伤情绪压得喘不过起来。
我闭上眼睛,指尖用力刮过特利迦的手臂,最后刮过他手背的最后,无力落在沙发上。
轻微的窒息感伴着眼睛鼻子的酸涩传递开来,热泪滑落从下巴坠落,打在手背上已经没了温度,变成冰冷的一点水滴。
在啜泣声中,我听见了特利迦离开的声音。
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于现实世界看过他。他似乎是一颗石头,投入我如死水潭本不变的平稳生活,掀起波澜又消失不见。
我只在梦境里见过他。
梦里他的模样变得清晰,不再是以往旧梦里蒙着舞的样子。
我梦见小作静静趴在我的臂弯里,蓬松的尾巴轻晃,扫过被风吹掉落在地上的纸稿,在我弯腰去捡的瞬间,特利迦将那张纸捡了起来,轻轻放在我的手边。
梦里的我笑着,转身轻轻抱住了他。暖香围绕着我,打造出一片让人心安的天地。他同样抱着我,一下又一下轻轻地摸着我的头发。墙壁上的时钟数字快速跳动,不过眨眼之间便又走过一天
窗外阳光落下,月光短暂驻足,又换来了新的朝阳。
梦里的我懒懒靠在他身前,时间快速的流逝曾带给我无限的恐惧,在这一天却不再让我担惊受怕,明明是分离的时刻,早已所剩无几的时间却在此刻于我心里成了永恒。
“下一次见面,你会以什么姿态来见我。”
梦里的我问,头顶先是一声苦恼的轻叹,随即又化作了笑声。
“那么,就以我们一起养的小作的姿态,来和你见面吧。”
画面在此暂停,下一秒所有的一切都化为黑白快速倒退。桌上满是潦草字迹的稿纸飘起凝在空中,围着我转个不停。
纸上铅字正浓,一字一句钻入我的眼底在心里组成了一段段文字。
“……分别与我们而言从来不是永恒,在下一秒,在我闭眼又睁眼的下一秒,我会看见他以新的姿态,再与我见面……”
“……我问特利迦,在无数次的循环之中,如果我忘了他怎么办,他只是笑着,一如平时那样:‘没关系的,楚娴忘记我的话,那就只由记得我们之间的美好就可以了,然后,我们一起创造新的美好。’……”
……
有风从不知道的地方吹来,吹散了定格的梦境画面,露出布满光点有如璀璨宇宙的底色。我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走下去,一步又一步,就像在一场没有结局的电影里漫步一般,看着身边无数的画面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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