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月色

天气越来越暖和，角宫的梅花颤颤巍巍落了一树的雪。宫远徵来时姜凝欢正蹲在梅树下捡落花，她不喜欢侍女待在身边。今日难得穿了一身赤色衣裙，裙角在雪地上散开，白雪红梅，宫远徵暗道红梅成精了。

宫远徵走动时身上的铃铛会叮叮当当的响起来，姜凝欢知道他来，却不回头，依然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情。

“你知不知道哥什么时候回来？”

少年始终是沉不住气的，阴恻恻地开口。

姜凝欢白皙的指尖捻着一朵夹着雪的梅花，她指尖有些红，是被冻红的，但看着像被那红梅染红的。

“我怎么会知道？那日不就已经告诉你了，你哥哥是突然出去的。”

宫远徵越看越觉得她指尖那抹红碍眼，索性伸手将她手里那朵花夺走扔下：“就算天塌下来了还不及你这些花重要！”

刺骨的冰凉褪去，姜凝欢站起来，少年身形高，她只到他胸膛。冰凉的手指轻轻搭上他冷白的下颚，冻得宫远徵轻轻皱眉。

他不满的别开头，垂眸与她对视，她那双眼漂亮是漂亮，但总是带着淡淡的空，什么都不在意的空。

“就算天塌下来了，不也还有远徵弟弟你担心吗？我要做的，是多给你做些梅花糕，你们小孩子口腹之欲就是重。”

“你！”

她端着一盘梅花走了，清甜混着雪松的花香却还在。宫远徵看见她的背影消失在角宫的厨房，果真如她所说，她去给他做梅花糕了。

回想起梅花糕在舌尖化开的甜味，宫远徵垂下头来，低声自语“我才不爱吃那种东西。”

姜凝欢在屋内染着寇丹，红色的花汁染上指甲，侍女冒冒失失地跑进来：“夫人，角公子回来后先去了长老院，长老们像是说想让公子再在这批新娘里选一位……”

姜凝欢指尖一顿，花汁流到手背上，她轻轻“嘶”了一声，暗道一声可惜，这才回过头来让侍女起来：“角宫本就冷清，多一个人岂不是更好。去给新夫人收拾屋子吧。”

侍女犹豫地点点头，正要退出去，却又被她叫住：“不必叫我夫人，我和公子并未成亲，既未成亲，便不是夫人”

“阿凝”

姜凝欢听见他冷淡略带警告意味的声音背脊轻轻一颤，他没等姜凝欢回头应他，自己走过来执起她沾了红色花汁的手，温热的指腹在她细腻的手背上摩挲过，轻柔缓慢地将花汁擦去，在皮肤上泛起一阵痒意。

姜凝欢颤着睫毛抬眼，落进他暗沉的眼底，心上战栗从尾椎骨开始蔓延，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肩头已经微微颤抖。

“今日夫人吃药了吗？”

这话是问侍女的，那侍女抬头来看了姜凝欢一眼，又低下头去轻轻摇头。

“去把药端来，我喂夫人喝。”

姜凝欢攥紧了他的手，染了寇丹的细白手指从男人冷硬的指节上蹭过，宫尚角低下头来，薄唇轻轻吻上她讨好温软的眼。

“我不要喝药。”

姜凝欢的另一只手死死攥着，嘴上却是轻飘飘地说了这一句话。

宫尚角闻言一顿，手指从她温软的唇蹭到耳根，暗沉的眼俯视着她：“我才走了两日，她们便劝不动你喝药了，既然如此，该罚。”

“砰——”屋内屋外的侍女跪了一地，花瓶和瓷碗摔碎发出清脆的声响，姜凝欢抬起头来，平日里活泼的小侍女用祈求的眼睛看着她。

这已经是第三批人了，宫尚角不会让她身边有亲近的人，也不会让她有反抗之心。她拒绝，会有很多人死，最后还是得喝药。

姜凝欢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溢出来，在眼下氤氲出一片红，她轻轻喘了口气：“我只是想要公子哄着喝药而已，不怪她们，公子回来了，我做什么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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