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明月沉西海 (2-1)

姜凝欢在地道里找了一圈也没发现两人，李莲花应是带着乔婉娩出了地道，姜凝欢便顺着地道来了桃花林。

林中亭子雅致，落英四散，隔着繁乱的花枝，姜凝欢看见了亭中那抹素衣身影，他背对着她，大概是在看前方肖紫衿带着乔婉娩离开的背影。

姜凝欢缓步走进亭中，李莲花的目光落到她手中毫不遮掩的剑，目光微滞“这是……”

姜凝欢将剑递到他身前，指尖在剑柄上泛起淡淡的白。

姜凝欢：你走的潇洒，倒是把这位老朋友留在了地道里。

李莲花顿了顿，没接下来，他微微垂头，嘴角挂着惯常随心的弧度。

李莲花：我不会再用它了……

姜凝欢：“这是你的剑!你就忍心让它如那日一样被放在高台上，是真是假，承载过什么道义都无人所知吗？我不是要你拿起它去扬州城楼上舞剑，不是要你杀光仇敌，我只是要你别放弃它!”

姜凝欢看够了他这十年来无欲无求的样子，一年比一年苍白，一年比一年不想活。

李莲花何尝不明白，姜凝欢不让他放弃少师，不让他放弃自己的命，也不想让他放弃她。

他鼻尖微涩，抬起头来对上少女微红的眼睛，随后慢慢接过了她手中的，悬在空中的少师剑。

李莲花：“爱也好，恨也罢，早就随这十年的光阴泯没了。待一切事情结束之后，我们就回东海去。”

李莲花轻轻碰了碰姜凝欢的右脸，说完这句话就握着剑走入花雨之中，姜凝欢没有告诉他肖紫衿质问自己李相夷的事情，如若他知道肖紫衿在询问李相夷在哪里的时候，眼里的憎恶和痛恨远超过关心，恶意远大于曾为好友的情谊。李莲花会伤心吗？会更痛恨李相夷吗？

她的目光久久凝在李莲花的背影上，心里想起十年前东海之滨婆婆死前说的话。

李莲花常说，他不入江湖，不入局，就是最好的结果。可从那日去灵山道场找到辛雷的时候，就注定了，他已入局。

乔婉娩找到了，那盗剑的僧人也死了，“少师”也好好的放进李相夷的屋子里了，李莲花打算即刻离开，姜凝欢没再和他赌气，只说自己要去和乔婉娩说说话。

因着喘症，乔婉娩的屋内没有熏香，姜凝欢去的时候肖紫衿恰好不在，乔婉娩靠坐在榻上翻着书，面色苍白，眉目略带忧愁。

她听见了姜凝欢进来的动静，抬头便弯眼笑起来，苍白冰凉的手附上姜凝欢的手

乔婉娩：凝欢，你要走了吗？

姜凝欢正懊恼不知如何向乔婉娩开口，她们相识短短一月，乔婉娩对她却如同亲生妹妹一般，那些莫名的酸涩在乔婉娩的温柔下都显得丑陋。乔婉娩似乎看出她的为难，又笑了笑。

乔婉娩：“你认识李神医对吗？从那天他来到这里，你就总是心神不宁的。现在你要和他一起离开了，对吗？”

姜凝欢点点头，反握住了乔婉娩的手。

姜凝欢：乔姐姐，他是我很重要的人，之前我和他赌气跑了出来，现在我明白了，真正在意一个人，是要尝试了解他、尊重他，而不是逼迫他。

乔婉娩闻言微微怔愣，她的眸光落到李莲花还给她的香囊上，眼中泛起了一圈水雾。

乔婉娩：是啊……

她自言自语似的垂眸，像是追忆又像是遗恨，最多的是愧疚。

姜凝欢：乔姐姐，我是来向你辞别的。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件事想跟你说，我知道肖紫衿对你很好，但是，欢喜和感激是不同的。我常常能感受到，他不是很希望能找到李门主……罢了，你记得照顾好自己。

姜凝欢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站起身就往外走。

乔婉娩：凝欢，我会好好想想的。你一路小心，也别像我一样，留下什么让人抱憾终生的事情。

身后女子的声音还带着些喘，却温柔而又有力量。乔婉娩是个坚定独立的人，她十年四处寻找李相夷的下落，有人说是因为情，有人说是因为悔，更多的，是因为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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