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明月沉西海

李莲花一番说辞实在有说服力，就连乔婉娩也微微点头向前走了一步，清声道“李先生所言不错，当初相夷日日与我一起练剑，少师剑柄却有磨损，这把剑，的确是假的！”

乔婉娩自是美的，她美得仙姿玉貌，楚楚动人。可当她挺直背脊站在这武林之中时，她不是谁的爱人，也不是谁的妻子。她只是作为乔婉娩站在这里，向他人诉说昔日李相夷的抱负。那绝不是昔日李相夷一人的抱负，也是乔婉娩的，是四顾门的，甚至是这武林的。

姜凝欢站在乔婉娩身后，她只觉得这样的乔婉娩，难怪当年的李相夷也爱成那般。

姜凝欢若有所思地抬眸，目光越过身前的乔婉娩落到剑台上的李莲花身上，二人视线相撞，他的目光平静而温和。这样的目光绝不是李相夷，只会是李莲花。

他微微摇头，似是在告诉姜凝欢“世间不会再有李相夷了。”

李莲花这十年间自诩通透，看穿了生死，他却看不穿姜凝欢的心思，只当她想他活着，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但姜凝欢不是。

她十二岁时见到了李相夷在这世上的最后一面，那时他受了重伤，但目光炽热，还说自己要去报仇。同样是十二岁，她也见了李莲花的第一面，他也满身伤痕，但目光平静，只说要带她好好活着。

姜凝欢希望他做李相夷，也希望他做李莲花，做谁都好，只要活着，做狐狸精也好。

他偏不想活。

如果乔婉娩知道了呢，如果这曾经最能牵动李相夷心绪的人知道了，能动摇李莲花不想活的念头吗？

于是姜凝欢抱着这样的念头待在乔婉娩的身边，这些日子，她知道乔婉娩绝不是柔弱的美人，而是有独立人格和抱负的女侠。

和她不一样，她习武是李莲花教的，只是为了活下去和保命。她不想行侠仗义，不在乎别人死活，她只想李莲花活着，因为她不想一个人。

当然不仅仅是如此，更多的，姜凝欢不敢宣之于口的话，李莲花也不会给她说出口的机会。

她常常在乔婉娩面前自惭形愧，却又会立刻否决，因为李莲花曾不止一次地说“我们皎皎是这世间最好的姑娘”

是的，她的喜怒哀乐都因为这个人而产生，她想这个人活下去。

身侧的乔婉娩身子微微一颤，姜凝欢收回目光，伸手搀着乔婉娩“乔姐姐，怎么了？”

乔婉娩快速眨了眨眼睛，将眼中的泪光掩住，只是神色悲戚“我总觉得相夷还活着，只是他不愿见我罢了，我去寻少师，也是抱了他能回来见见这跟随他多年的剑的念头。凝欢，相夷没死，对不对？”

乔婉娩找了李相夷十年，无论是爱还是愧也都折磨了她十年。

姜凝欢微微叹了一口气，宽慰她道“当年乔姐姐与李门主情投意合，无论他是生是死，他一定希望乔姐姐你能够平安喜乐，而不是为他耿耿于怀。”

乔婉娩没应声，只是落下泪来，脸色也苍白了些。

少师果然是被调包了，方多病在前日存放少师的屋子里发现了通往地窖的机关，一行人下了地道，李莲花这才寻到机会走到姜凝欢身旁来，悄声问道“皎皎，你怎么在这里？”

姜凝欢只是抬起眼皮看他一眼，甩开他轻轻握住自己手腕的手，跟上众人的脚步下了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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