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一一云边白花荫 (2-1)

三月二十二，晨。

牵牛花攀上了窗沿，无力为继，蔓叶垂落下去，紫白色花朵托在窗台舒展。

或是晴天，蒙蒙不清，好使有人在耳边呼气，原来是风躲在了雾里。

引气洗髓之后林牧能明显感觉到身体更为敏捷灵动，灵识感知提升尤为突出。

以往难免会晚起的，入了引气境精神十分充沛，好似冥冥之中可以预想到起床的大概辰时。

“修仙是发掘和填充自身的过程，人体是一座宝藏。”

秋婆婆对他说的话历历在目，林牧感受着身体能随心指使的变化，大约也理解了一些。

晨曦迷蒙了视线，透过树荫照在青砖上的光影却分外清晰。

走在清风里的倒影越拉越长，一双绣花小鞋轻动地来到面前。

林牧眨眨眼，大脑一瞬间恍惚，朦胧画面一下子破碎，抬头看去，明婵嬉嘻笑着看着他。

“大清早你发啥呆呢？”

明婵伸出食指点了一下他额头，问道。

“无聊啊，在感知‘痕迹’呢！”

“切，有够无聊的啊！”

明婵摇摇头，表情仿佛老师教训学生，俨然老成。

“……”

林牧无奈地挠挠头，没理会明婵在旁边碎碎念，闭眼去听，风声流转、花叶曳碎的动静。

檐角轻飞，昏光流照，青白一树繁茂。

在一片光阴涌动的世界里，悄然地飘游着无由的放空。是山渊的临峙，是浅溪的往复，轻风挟着世界的厚重，悄悄的告诉你，所有的秘密。

一切存在只要被发现，无论以何种方式传播，必然有痕迹。痕迹，便是“灵意”的显现。所谓灵意，秋婆婆解释为万物的灵性，事物意识的结合。存在必有“灵”与无“灵”，事物必有“意”与无“意”。

有与无，皆有痕迹。

看见与看不见，就在于观感之意。

吁一一

林牧沉寂半晌，睁眼，长吐一口浊气，顿觉头脑清明。

明婵背着手仰起螓首打量荫落，黑白清晰的眼瞳不时转动，青丝挽䯻，余光从倾斜的光线里闪烁，如繁星寰宇，青与白交织。

入眼即刻难已自主，林牧看得呆愣了好一会儿，待明婵要注意过来了，方才回神移开视线，如是仰望花叶。

明婵保持着看向林牧的动作，下巴抬起一个孤度，倾泻在脸上的绿影无时不在变幻深浅。

隔着满院光荫，相立树下的少年少女。少女宛若画中来，眸子清幽仰视着少年的脸；少年佯装看树荫，表情僵硬喉结不时咽口水动了动。

玉雕般白晳的少女小脸浮现可见的晕红，嘴角轻抿，眉眼恰似入夜后云间收拢的弯月，快要划起半弧。

林牧终于是憋不住，面色通红，噗地张嘴大口呼气，额头绷起的青筋消隐了下去。

明婵神色愧疚，淡眉微皱，伸出一双小手拍打林牧的后背。

“你还好吗？”

“对不起嘛…”

矮一头的女孩撒娇般的轻拍着少年的背，脸色淡红，嘟着嘴讨好的央求。

“唉，你还没吃饭吧？”

林牧苦笑，习惯性的挠头，看着她问。

“没……”

明婵愣了愣，摇摇头，小脸呆萌。

“那先去吃饭啊，吃了饭我们出去玩！”

不等她回答，林牧拉起她手腕收力地跑出去，穿过阶前大片的阳光，一齐低头跳上阶台。

云边有一座小小的院子，填满了白花绿荫，晴朗长空抚照华盖，藏着少年少女的笑语。

附：六月十日端午作（ 六月半廿，清春嫩黄；谁嵌碧玉？天青烟雨。

千山寻踪，不了迷蒙；倾首别身，小蝶恋花，萦纡足踵，风低伏野；一片三花，四树五宅，白墙漆瓦，燕子回梁。

今夕端午，这般佳期，何不解心，束发自剪？红纸裁喜，结艾挂楣；熹时阴辰，少午端阳；子孑儿女，艾艾私情；等于良日，待于彼心；笑言举眉，齐案之樽；剥许青皮，亲送白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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