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前尘(上) (2-1)

第一卷【烟笼前尘】：一(上)

若梦前尘迷烟笼，缥缈浮生朦胧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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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幽晦，天宇无光，恍若墨凝。苍穹万里无云，四下静谧，奇诡寒气氤氲，杀气笼郁。

一派肃杀气息之下，黑龙鞭势如破竹，一瞬划破气流，盛怒着缠上青衣少女的纤纤皓颈，将其向一旁阴诡的树林拖去……

“梅小姐有危险，我……”

微弱月光下依稀印衬着一张冷白的脸，刘海之下的额角止不住地向下渗血。

柒微微牵动一下嘴角，强行压制住“黑玄冰刃”荼毒心脏带来的剧痛，聚气召来一旁的“七段剪”，强撑着想要站起。

冷冽沉寂的风瑟瑟刮过，黑气迅速聚敛，攻向心脏。隐隐一道玄色焰火从青年背后腾起，须臾便将青年的身影湮没……

紫色的触手狞笑着爬上柒的后颈，一抹殷红的血于青年嘴角再度挂下……

青年终究是支撑不住，面朝下向地面坠去……

周遭冷涩，青年便这样缓缓地下坠，下坠，恍似坠入涟漪轻漾的深海……

海面轻灵的银蝶翩跹舞过，蝶翼触及之处，光彩悉数黯淡……

似有一张无形的巨口，将微弱光束尽数吞噬，又于瞬息间编织出无尽的阴影，将四处掩盖得严严实实……

涟漪圈圈荡漾，岑寂肃杀，将那笼上烟尘的过往，泛回脑中……

青年朦朦胧胧地忆起似乎曾有人唤他莫公子，眸前模糊地印出父母的脸，望不真切。

他似是自幼父母双亡，约莫五六岁的时候便被刺客首领收养，被送至刺客训练营进行训练。

眸前忽一片黯淡。幽黑无尽的暗夜阴笼，诡异的气氛在空气里肆意弥漫，隐隐嗅去亦有一阵若有似无的血腥味。耳边妖兽的嘶鸣声与阴魂的呜咽声交迭，尽显阴森可怖……

孩童于九死一生中苟且度过，在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环境催生下，将与他这个年龄极度不符的警惕度与敏锐度炼至极致，昔日童真不复。余下的，是不可压制的冷冽杀气——他终究被炼做了一架极度嗜血的杀人机器。

眸前掠过一惊慌失措的少女，少女抬眸，恐惧的水眸中含着几分乞求，便这样望向少年。

少女身后一蛇妖正悄无声息地靠近，如死神降临般的气息于空气中迅速蔓延开来。

“任务之外，他人之事，绝不出手。”紫衣少年立身于阴影处，紧紧握住魔刀千刃，骨节处因用力过度而微微泛白，启口默念着早便烂熟于心的刺客法则。

少年终究是伫在远处，袖手旁观。

凶煞的蛇妖肆虐而来，血红的信子骤然收缩，尖利的长牙须臾穿透了少女的后背。血雨纷纷而坠，惊愕的神色定格在少女瞳中。

少女便这样，缓缓坠向尘土……

紫衣少年目睹少女命丧黄泉，眸中的坚冰竟缓缓消融，倏忽间便被一种更为复杂的神色所取代。

柒在无穷无尽的杀戮中磨出的冷漠早已在潜移默化中被渐渐侵蚀，此刻竟生出一丝迷惘的神色。

蛇妖贪婪地啃蚀着少女的娇躯，浓烈的血腥气息于空气中晕染开来，一霎吸引了众多妖兽。如狂风骤雨般蜂拥而至的妖兽若风卷残云般撕咬着少女的尸身，不久前还好端端从柒眼前跑过的少女顷刻化作碎片……

漫天血雨纷纷而坠，簇成涟漪点点的血色漩涡，少女的尸身此刻血肉模糊，早已不堪入目。血色漩涡之上，仅零星飘着几片残破的衣角，随风微微摇颤……

立在远处的少年借着余光瞥见少女的惨状，怔怔失神。

那一抹，触目惊心的血红！

血光肆意蔓延至大千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炫目血色几乎将少年的眼瞳淹没。少年默然静伫，片刻，俯身，伸手，缓缓，拾起一片带血的衣角……

霏霏阴雨之下，少年亲手为少女立了衣冠冢，于墓前肃穆伫立。半晌，喃喃，“我坚守了这么多年的刺客法则，究竟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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