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了他想听的。是的,在他的部族中,他就是一位法官,这也正是他名字“盐箩”的含义。在他的部族,族人互相之间都以职位相称。
可以说,他们都没有名字,不算有名字。只有发明了伟大创造的人,才配拥有一个流芳百世的姓名——那个姓名是发明物本身。人们用到了哪个物品来了,就会意识到这物品有个不灭的名字。人们会死,但留下的发明永恒。
阎王现在就好像一个寻宝的人,正探索着自己记忆中的宝藏,说书人是宝藏的探测器。
所以那个所谓的叛逆者是谁?怎么在这个故事中被讲成一个英雄式的人物了?他继续听书,很快听到说书人的慷慨激昂。
“就赌这江山,会不会倾覆!”
一串回忆猛的击中他,是那家伙!
他马上切断了戈牛后续的声音传播。他绝不会想让自己的这段经历公之于众……
“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嘛。”孟婆走进了他黑漆漆的办公室,哑着嗓子问候道。
“我戴着面具,你怎么看出来的?”阎王抬眼。
孟婆很温和地笑起来:“因为你眼睛还露在外面呢!”笑容带动她的皱纹深深凹陷。
“你要知道,人再怎么封闭,也得暴露在空气。”
“你说得对,”阎王说拨弄着一根桌上的辣椒,他的眼睛似在深深凝望着。
“吃点锅巴?”他招呼。
“行。”
一包锅巴便飞到了孟婆手上。孟婆尝了一块,边吃边口齿不清地笑说:“您的口味还是那么火辣呢。”
她又嚼嚼:“现代的工业产品终究少了些味儿。”
“什么味儿呢?”他追问,手上的动作停下来。
“哈哈,我也不知道,硬要说的话,少了些真诚吧。”
阎王把一片锅巴飞进嘴里,锅巴发出脆响。他打着斗鸡眼,一副执着的样子。
“为什么我只能吃出来它很好吃啊?”
他看见孟婆笑意更深——没错,他是看的。每次跟孟婆在一块,他都更习惯用眼睛,而非意识。
“好了,老阎头,快点陪我去跳舞吧。10点到了吧?”
阎王点点头,十点到十二点是他能收回大部分意识的时间,也是黑白无常暂时给孟婆替班的时间。
他们来到舞厅。舞厅内,光影交叠,金灯招展,一支西洋乐队在墙边演奏着舒缓的音乐,婉转的小提琴最是吸耳。人们熟练地舞动,与爱人一同。
虽然来了几次,可阎王还是不怎么会跳舞。孟婆说:“没事的,慢慢学,我也我不会。”
他们在舞厅的中央,鲜艳的金灯下,牵着彼此的胳膊,随着音乐的节奏,缓慢挪动步子。
“这样真的能让我多些情感吗?”阎王不时看看周围舞蹈的人群,但人群看不见他。因为,光线已被他扭曲,他便能保持隐蔽。
这样,也没人看得见,他们在舞蹈。
“当然啦。你看,你现在已经会踩着节拍了。”孟婆的语气不急不缓。她把阎王往自己的方向拉,也是把阎王的视线往回拉。阎王低下头,局促地踩着碎步,一拍踩成了两半。孟婆对他一笑,皱起一圈鱼尾纹。
阎王有时就像一个无措的小孩似的,就像他……
可偏偏,死地的担子,都压在他身上。
“他们都好陶醉。”阎王的视线再次抛向人群。人群愉快地舞动,在彼此的目光中如痴如醉。彩灯变幻,有情的儿女追随着地上的光点,随着琴声优雅,在他们身旁围成一个变化的圈,行星般的自转、公转。他们在这个华丽的包围圈中,近乎静止。
阎王踩到了孟婆的脚。他的目光飘回来。
“呃,对不起。”
“没事,集中些注意力啊老阎头,会好起来的。”孟婆鼓励道,“你要自信,要去感受、去体悟。你会有所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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