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的月色” (2-1)

周曹的空气被沉寂包裹得严严实实，直到半响之后，虞意欢看着眼前垂眸的少年嘴角微挑，道：

“但是，你应该知道的”

她知道江知珩是什么意思，他希望她们可以为她们自己而活，但他没有考虑到，做这件事情未必不是她们的想法

她们见过了一些女子和她们拥有同样的遭遇，或是浑浑噩噩地过了一生，或是含着恨，含着怨地了解了她的一生

每到这时，看着那蓬头垢面的苦命女子，她们垂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会突然地发现她们的幸运

“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做，不知道目标”

她们没有地方去，于是江知珩提出女儿红客栈

她们没有办法立足，于是江知珩和无双城做了交易

江知珩总是告诉她们“要为自己而活”

但——

看着眼前已长成的翩翩少年，虞意欢竟有些微微失神，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场噩梦，想起了那夜的月色下，像是人间的地狱

意识停留在身体，从内部彻底爆发的绝望充斥着她，所以，在月色之下，看到那位面色如冰的少年时，她才会觉得，她重新活了过来

那夜的月色，充斥着鲜血，充斥着哭泣

那夜的月色，充斥着新生，也充斥着救赎

——自被救赎下的那一刹那

那夜月色下，是人间的炼狱

——他就是她们存活的意义

却是她们的奇迹

“阿江”，虞意欢抬起皓腕，伸手抚向江知珩的眉川，轻轻抚平，雪白的脸上露出黯淡的笑意，“我们不想让你为难，仅仅是想帮你”

“如果给你造成麻烦，我们会立刻收手，绝不会拖累于你”

乖乖不动的江知珩垂下眼眸，感受到了虞意欢指尖的轻柔，幽幽地长叹一声

他看出了虞意欢的破碎，那场噩梦化为蛛丝经久不衰地缠绕在她，缠绕在那些女子的脖间，到现在都没有散去过

江知珩敛了敛神，垂下的睫羽轻颤，在眼睑上留下一片阴影，他抬手拿起了自他进屋就推向自己的茶水，道：“百晓堂那边我会去一趟”

虞意欢收回手，柔和的凤眸看着喝水的江知珩，他到底还是退了几步

有时，虞意欢会想：她们，是不是成了他的累赘？

虞意欢知道，江知珩看得很透，即使他比她们都小

她们用情感化为丝线寄托缠绕在了江知珩的身上，缠满了他的全身，让他不得不考虑她们，让他不能放弃她们

每当这时，江知珩的所作所为都在告诉她们

——慢慢来，不要怕，我不会放弃你们

就像，他跟桑瑶初见时所说的一样

——“过来”

——“我能救你”

这是，她们的，奇迹

.

【四淮城，天下坊】

走出女儿红客栈的尹落霞跟着江知珩回到了天下坊，面上带着深思，坐在江知珩的旁边，而看了一眼他阿姐的江知珩则是贴心地给了她时间思考

那懒懒地原先倚靠在棋盘边的叶三严肃地直起身子，伸手下了一颗黑子，幽幽地看了眼对面的江知珩道：“又有精进”

被老顽童盯着的江知珩则是慢条斯理地下了颗白棋，轻笑着解释道：“六博之术可以以棋悟剑，自然也可以以剑悟棋”

“六散子为枭，棋盘变化再多十倍不止，这与奇门遁甲里的式盘类似，反复八门，每日每时皆是变化无常”

——奇门遁甲，孤虚阵

“两枭棋，两散棋，配合散子，既可坚守，亦能出战”

——剑名，将军

“不巧”，江知珩落下最后一枚棋，，那双桃花眼里含着笑意的亮光，显得格外的意气风发，“前几日在剑法上有所突破”

“多谢先生赐教”，江知珩弯腰作揖

“和棋吧”，叶三沉默地放下了手中的棋子，看着眼前弯腰作揖地江知珩，有些感慨地想到了当初辛百草说的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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