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四合院和四个人 (2-1)

清风将少年的思绪带入空中。他好像天生就充满了忧郁，明明穿着打扮还是如同80年代的老套，却在竹林中分外清新脱俗。他似乎是纯洁的代表，来到人间净化污秽的吧？

竹林的深处伴着清风和淡淡的花香，清风倒是欢快，携着这沁人心脾的花香一直送到竹林旁边的一栋古朴的四合院去了。倒也是同江南小桥流水人家般温婉，白墙青瓦已经上了年代，窸窸窣窣的青苔冒上来，不过主人家倒是爱干净，地上、墙上没有分毫污秽。院子很大，偏院里有一弯极小的水池和几株恰到好处的花，美中不足的是没养鱼，水就这么静悄悄躺着。倘若放张凳子便可看到正堂供奉的大仙。宅门在东南侧，那里并没有摆放什么特别的东西。但每逢春来，总有几枝不知名的野花野树爬到院来探头凝望着，花瓣落满地，倒是别有一番情趣。正房闺房的装修很老套一一明清的建筑，但是被主人家修的很牢固。老式建筑散发出的年代感的潮味倒是让人隐隐犯困。

这四合院的主人可正是少年的祖父一一张铭魂一家。张铭魂虽然是村上顶富的人，名下却只有一间不太宽的四合院，虽说是祖宗传下来的，不舍得卖，修缮加牢后四个人就这么住一起。少年的父亲在五年前就搬进湖州城，一年半载也没个书信报安。少年打心底已经将他忘却了。

“这村中就一个学堂，离咱这儿远的很，阿淮和阿净天天光旱走过去，估计也是累了些。我倒想他们能去湖州上学，城里头总比咱这好。”少年的姑姑张慕安将这句话常常挂在嘴边，但每一次都被张铭魂拒绝了。张慕安，补足少年童年母爱是他最重要的亲人之一。张慕安今年才30出头，五官端正。不算年轻，耳鬓已有了些银丝，有两个儿子，林升和林净。她的丈夫去边关参军。大儿子林升也考到军校，只有过年才回来。小儿子林净和少年同岁，他只比少年大三个月，性子却活泼的很，和少年俩人就是活生生的对比。

张铭魂一副彬彬有礼的老年学子模样，鼻梁高挑，架上黑木框的眼镜，头发已经花白了，但梳的还算整齐。他不擅长浪漫，平时在家也不说几句话，大半时间都用在给人看风水上。挣的钱很多，够补贴家用，也攒了好些积蓄。张慕安一天的时间有半天都在地里干活，或是自己打豆腐，次日一大早就去集市上卖。林净和张淮景算懂事的了，在做完功课后总会分担家务。林净个头比张淮景高出几厘米来，他一头浓密乌黑的短发，不曾打理但精干而张扬，他黑亮的瞳孔中总有光，笑起来有两颗小虎牙，他的笑温暖而具有吸引力。

午后，云有些聚集，这个时候便是张铭魂和张慕安的休息时光。

今日难得不去学堂，但是功课不少。

古宅里，在书房中，幽暗的灯光下，一张擦的锃亮的长木桌和两把木靠椅便是两人学习的地方。张淮景做事很认真，对待学习也如此，他眼眸低垂，灯光照到他长长的睫毛上，倒是妩媚一般动人。十二岁的年纪活脱脱像二十多岁的男青年那般沉稳。他没有多少言语，除了背书时念课文的声音，这声音很稚嫩，染回了童真的颜色。林净却对学习染不上兴趣，闷哼几句就撑着脸看张淮景写的作业，张淮景的字也如他人一样奇怪，说是行书又像楷书，说是楷书却又有些瘦金的模样。很像三种字体的结合体。

情同手足的张淮景怎么不知道林净的那点小心思？他猛的把作业捂住，像看笑话似的侧过头看林净。

“这么小气！不给看就不给看嘛！你捂住干什么？好像只有你有功课似的。”林净撇着嘴慢吞吞写着，一边写一边念叨，“反正我是你哥，等我长大了，我要把你的功课全部拿过来，然后不准你看。”

“那等我长大后，我把功课全部藏起来，让你找不着。”张淮景说着说着就笑了，他笑起来很好看。至少林净这样觉得。

“那我就在你藏之前把你的功课拿过来。”林净也笑了，他搁下笔细细思索，“嗯……我先躲好，等你一停笔，我就冲过来把你的功课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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