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淡摇头,右手重新拿起了热水,平静地抿了一口。
舍利亦冷静下来,捉住我的左手仔细端详起来。
她其实也只是二十出头的年纪,看着也甚是年轻,眼下没有外人,卸下持重,亦如孩子般翻来覆去看我的手,看累了兴许也没寻到什么苗头,于是趴到我腿上打起了盹儿。
一片静谧之下,不由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事。
热闹,喧嚣,仇恨,嫉妒,算计,坍塌,灰飞烟灭,每一步都有无数人头落地,最后心满意足,完满收场。
这手上,满都是血。
我看着自己的手,蓦的一笑,自绸缎的被上来回擦了擦,像是在擦什么见不得人的肮脏的污渍。
安静的烛火之下,我拍抚着舍利安静又清瘦的后背,心头微暖。
我已至暮年,膝下却唯有一子一女,舍利是我唯一的女儿,她为人妇,做了齐国的太上皇后,齐国国亡,她失去了丈夫和孩儿,孤身一人回来,又重新做了我的孩子。
府中本就人丁不兴,养父养母,母亲十年前先后过世,好容易认了陆太姬的儿子为穆家人,却也随后主被处死了,我的妻子在四年前亦在邺城大乱之时染了疾病过世,我虽幸免于难,却也只剩自己和法莲,这么大的家,算上此女,也仅有三人罢了。
人哪,有时候真不知道在活什么。
房外有些微的声响,一妇人轻手轻脚地掀开门,看到是我,笑吟吟地正要说话:“三藐?”
我忙示意她小声些。
是胡太后……哦,不,现下胡训已不是太后了,她看一眼我膝上熟睡的舍利,亲近地坐过来,拉着胳膊与我附耳:“您家那小子伶俐得很,方才拦住我问话,质问我莫不是要做他后母?”
又是一个媚眼,她勾住我的脖领道:
“这外面现下都传我如何勾搭男人,三藐,你乃是他父,那小子自然听你的,你可要好生劝他哪。”
三藐是我的小字,平日唯有母亲这么唤我,也不晓得这人哪晓得的这事。
我被她缠得烦恼,本就不大清明的脑袋昏沉起来,生了恼意。
劝什么?她堂堂太后之尊,莫不真想做我两个孩子的后母?
以此人的恶劣事迹,我穆府不得被她闹得鸡飞狗跳才是。
我一激灵忙推开她,压低声音拒道:
“老夫一把年纪,且常年患病,哪儿还有什么心思娶继妻?且太后您身份尊贵,臣一介无权无势庶人,哪儿配得上您呢?臣待太后如座上宾,您莫如此玩笑了。”
暗示加上明示已不是第一次了,胡训见我软硬不吃,脸色不大好看。
“你是嫌我麻烦?”
我瞧她呼啦起身,一把扯过舍利到榻下,恶狠狠地道破了我的心思:“今日我就要让你闺女看,你是如何亲近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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