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帷帐微垂,里头的妇人咳嗽两声,远远的似乎勉力撑起身子,看向我这方:“元生,元生,可是元生来了?”
元生是我的名字,我当云娘是我的长辈,是以让她平日这么称呼我。
我应声忙跑过去,抱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娘子怎病了,何时病的?病得如此重,你怎不与我送信?”
如此一连串的质问下她未来得及言语,又虚弱地咳嗽起来。
良久平息下来,方抬起瘦弱的手安抚我:
“我,我许是累着了。我本就如此,这次的病吃药也好不了,怕是不成了……元生,我将死,我让玉娘把孩子送到你府上,你一定照看好他。”
我含泪点了点头,默默擦去她额上因病痛折腾出来的薄汗。
云娘本生得白皙丰润,如今一病却消去了大半的身量,昔日明亮的美目变得暗淡无光,分外惹人难过。
一滴泪划下我的脸颊。
“娘子……”
“莫哭。”
云娘拭着我的泪,微抿的唇和三年前送我枣糕的一样,慈悲中带着怜爱,像是在透过我看什么人:“元生,能与你恩爱这几年,我已是很满意了。”
她意犹未尽地松了我的下巴,惯常嗔一句“小男人”,忽一笑:“好是好,不过我要去下头找我的男人了,你这个私夫可得晚些来,免得你俩打起来。”
我晓得她这张利嘴其实是对我的祝愿,羞臊地低下了脑袋,又听了她许久的叮咛,最后指使我打开角落的檀木箱,低声与我道:“这些皆是故人之物,是些手书典籍,如今他已去,陪葬也是可惜,你正是读书的年纪,便送予你吧。”
这,这莫非是!
我乍看到字帖上的名字一震,颤抖地一本一本翻看起来:“娘子,我虽不懂书画典籍,可也看得出来此皆是极为贵重之物,您该把它们传给玉娘才是,如何给我呢?”
据我所知,这刘司录家世很一般,怎来的这些名士遗物?且观云娘藏得如此低调,那刘司吏恐怕也未必知道……难不成里头有什么隐情?
我正胡乱猜着,玉娘已盛好药入内,见我翻看箱内之物,却分毫不显得惊讶:“此事是我的主意,此物甚是贵重,我怕守不住,兄待我与阿娘至诚,且,且您还有阿颜,就当是我给阿弟的吧。”
原是如此道理。
我默默记下,看着玉娘一口一口地喂着她药,无意问道:“玉娘如今已有十二,娘子可有与她安排了亲事?”
她黯然垂目,叹息一声,毫无办法地摇了摇头。
也是,她并无家人,夫家那边又颇为冷淡,除过官媒,又有哪个有心与玉娘牵线搭桥呢?
官媒能觅到些个什么男人我还是很清楚的,与其让我这义妹赌那点子运气,还不如……
良久的沉默里我有了主意:“我与玉娘年岁相仿,不若就让我与她成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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