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回都 (2-1)

　　　　马市开始后，默啜可汗与大周皇帝作了交换，九姓铁勒归突厥所有，先前掠来的六万汉人奴隶被遣返回国，眼下各部人来人往呼来喝去，皆是骑着马清点奴隶的突厥首领。

　　我一个瞎编的身份竟然因替那位匐俱小可汗拉拢势力成了名副其实的可敦，名下多了十来万的部族不说，还哄得那默啜换了几万的汉人，这买卖简直一本万利。

　　我乘马正盘算着今年马市的收益，忽看到远处一堆人在拉扯什么，女人和孩子撕心裂肺的哭闹，夹杂着呵斥和鞭响，周围不知不觉围了一圈附和谩骂的突厥人。

　　如此热闹我自然也是要凑上去看一看的。

　　此次突厥虽答应放回汉人，但也只是放回以往伤病残的壮力和没有用处的老人，用来生育的年轻妇人和被掠来的孩子却是不放的，眼下这些汉人如此激动，怕都是要被迫分离的亲戚。

　　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伯克像抽打牛马一般地驱散那些抢孩子的男人，跑得快的不到十步便被突厥人射死，跑不快的被抽得遍体鳞伤，不愿松手的连妇人和孩子一起打，整个草场哭闹嚎叫，恐吓斥责之声不绝于耳。

　　能怎么办呢？我也想帮他们，可惜我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自个儿现在都被人看管着跑都跑不了呢！

　　那汉人身上的箭羽嗡嗡震动，是死透了，我不自觉打了个冷战，回望一眼落我身后十余步炯炯监视我的两个小特勤。

　　杨我支本就警惕我的动作，见我停下马策马噔噔噔地跑过来，冲我拘谨一笑：“可敦莫惊，这些粗鲁之辈扫了您的兴致，我这就把他们驱散。”

　　的确很腥，很难闻。

　　空气里飘来淡淡的血腥，我屏住呼吸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那方打人的突厥人被驱散，哭闹的妇人和孩子被他们嘀嘀咕咕地拉回了营，方才马鞭抽倒在地的几个汉人奴隶缩在地上也一动也不动，不晓得是死是活。

　　我转头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捂鼻近前。

　　“我的儿，我的儿……”

　　我马下的男人怔怔地望着妻子消失的方向呢喃道。

　　看情况几人尚有余息，只是浑身是伤不说，一身脏污的破布几乎不能裹住他们的身体，依稀可见布料下嶙峋的柴骨。

　　他们这些壮劳力恐怕是被分去矿山做了苦力，妇人和孩子则被分给突厥各部，今日能见面，怕也是趁着看管松懈逃出来的。

　　我粗粗打量过几人，心想着帐下最近的确有些忙，也的确需要有人帮我干些杂事，索性干脆提议道：“你们既然不愿与他们母子分离，那便留在这里给我搭把手吧。”

　　那唯一醒着的男人费力地抬起头诧异看我：

　　“您是？”

　　不同于方才的那些突厥人，我说的是汉话，是以他很惊讶。

　　“你不必知道。”

　　我没与他再多话，转头吩咐身后的小尾巴道：“把这三个奴隶带回我那里，给他们养好了伤，你们以后不想做的活可以派给他做。”

　　同俄和杨我支年纪小仍留在我身边，平日制药和解剖需用繁多，且有些秘法不能外传，是以那些差事多少都指派给了他们亲自做，今日好容易见我收了几个奴隶，以后他们的活儿当然轻松不少。

　　同俄红润的脸上顿生奴隶脱身的喜色：“太好了，我们终于不用做那见鬼的活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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