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雾轻笼的寒庭内,我看到那女官手里紧攥着一块粉红的物什,从未见过她如此狰狞憎恶的神色,对着下首敬畏的官员咬牙切齿道:“我是亲眼看着我的五郎被如何虐杀而死的。”
五郎?
五郎不是我么?
我不晓得是梦还是什么,她张开手,那粉色的物什原来是一块沾着污渍的玉坠,方才用力过度,手里都印出了纹路。
是芙蓉花重重花瓣的纹路,很精致,很美丽,可以看出来雕刻它的工匠应当很用心,也可以看出来送它之人的用心。
“我也要他们不得好死。”
是上官阿姊。
做了我八年阿姊的上官昭容落下泪来,她隐忍着悲切和凄厉,喉咙哽咽着,终是决断下令:“周利贞,正月二十二日癸卯,我要你在五郎的祭日之前处置了他们,不得留情。”
如是冷酷的命令,那绿服的官员非但不显得惊诧,反信誓旦旦地与对方拍着胸脯作保:“昭容您放心,敢开罪您,下职便让他们生不如死,死无全尸!”
周御史想必预见此番升官发财的路子,好容易敛了色告辞离去,瞧着步子都是轻快的。
上官昭容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往日澄澈的目里是全然深沉的黑。
她身后此时走出一紫衣的男子,是那个平日总对我溜须拍马颇为精道的梁王武三思。
武三思拍拍褶皱的锦衣,笑眯眯地看向阿姊:“可不敢得罪你们女人……一个个地都如此护短,更显得我是个外人喽。”
他口里的女人收却悲伤和软弱,瞬息气势沉定,威仪毕现,与平日的上官昭容一般无二。
她不动声色地收了手里的玉坠,与那梁王嗤笑道:“若是外人,何故让你知晓这等秘事?又何故当初牵线搭桥提拔推荐与你?武三思,我瞧你就是个不知好歹的浊物。”
如是这般严厉的语气,那堂堂的梁王竟也只是躬身赔不是,半晌的油嘴滑舌后方使着对方愉悦几分,随后迷雾升起,两人的身影也尽散无踪。
是梦?
我醒神几分,身上被谁盖的衣裳微微溜下肩,周遭是一片粉嫩的芙蓉花丛。
一芙蓉玉雕刻的芙蓉花闯入目中。
精致且脆弱,脆弱且美丽。
拿着玉佩的上官阿姊与我等了等,笑得满意,不必我多言,又自顾耐心将绳子穿过我的脖颈,自顾打了个结。
阿姊拍了拍我身上不知何时披的袍,照常牙尖嘴利地嗔起了我:“这是又不小心睡着了?现已入秋,外头天凉,不怕患了风寒么?你身子本就单薄,还敢如此放任,我看是上次的苦药少吃了。”
上次的风寒是刚好来着。
我吸了吸潮润的鼻心虚地不敢还口,见面前的阿姊如是凶巴巴的神情,方才梦里的那股子狠厉的气质跃出脑海,更是敬畏。
看来这人在我面前都算温柔亲善的了。
我自然见风使舵地软声回话:“阿姊我错了,下次不……”
“还有下次?”
我再不敢顶嘴,只作纯澈地摇摇头,纯澈一笑,低下头玩起了她赠予我的玉芙蓉。
天府管理员-d972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人小说网http://tongren.me),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