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普愿尽法界,沉溺诸有情,悉发菩提心,尽此一报身。”
一滴清泪自少年半阖的目里滑落,寂静的空气翻涌着浓郁的潮湿和悲伤,橙黄的烛“噼啵”炸了两声,睫翼之下的阴影扇了扇,蓦然一声带着鼻音的轻叹。
我安静地窝在被里看阿兄。
风寒早好了,只是太子阿兄却赖在我这处不走了,且总爱在我睡下后背着我默默发呆,他腕上的木患子因为愈发时常摩挲而愈发光滑,近来不晓得是否功课太忙还是思虑太多的缘故,整个人看起来瘦削了些。
良善的人总是在愧疚。
阿兄念的经文我从未听过,也听不大懂,估摸着是关系仁爱和救赎的,其中还带着很浓很浓的愧疚。
不过我这人向来不计较这些有的没得,一旁等他心绪变好,今日还未来得及睡觉,父母亲那边便差人来唤我们。
初初的拘谨不再,阿兄已习惯了阿父时不时的召唤,转身之际以袖擦擦眼角,与我暖暖一笑:“午后雪冷,要穿的厚些。”
这话是给他自己说的,阿兄自顾将厚厚的裘衣仔仔细细地裹在我身上,与我照常满意点头,一手娴熟地抱起我,一手轻松推门。
也不晓得是不是总是抱我的缘故,我总觉出这人的气力一日比一日大了。
其实我已八岁,能走能跑能跳的并不缺胳膊少腿,可阿兄好似抱我抱上了瘾,素来只要有抱我的机会从不假手他人,不肯让我多走一步的路。
按他的道理而言便是“趁我还小得多,再不抱长大就没机会了”。
呵,我可不这么觉得,他比我长得快多了,八尺又六寸的身量抱起不及胸的我可是轻轻松松,况且西厢到正殿这般几步路的距离。
阿兄说得不错,下过雪的外头的确冷得很,门一开就有阴冷的风灌入我的脖颈,冻得我一阵寒战。
我忙将脑袋埋在阿兄襟前半分不敢动,阿兄抱着我稳稳当当地踱了五十六步,四下的冷风方停了下来。
“你与审时其的事我不愿再言,平日稍收敛一点,莫因流言蜚语连累你儿,你身为皇后,平日行事且顾忌着我刘季的脸面。”
“……唯唯。”
皇后脸色难看地出了殿,看到我时照常没带什么好脸色。
再与阿兄堂皇地一个照面,很明显地皱了皱眉。
“儿先去了。”
阿兄闪躲地避过她的视线,抱着我头也不回地入了殿。
好像,好像哪里不对的样子?
如是诡异的气氛里我不禁生了疑。
我早听过审食其这个人,父亲说他当年因照料过我祖父和皇后和阿兄等人有些恩义,与他封了个辟阳侯的爵位以表感激,不过记忆中我并未见过此人,也不晓得为何与皇后生了……流言蜚语?
且,太子阿兄的脸颊为何这般红呢?
我不甚了解,太子阿兄已逃也似的抱着我入内:
“阿父。”
阿父脸上的阴云散却,笑吟吟地拍拍手要我。
帷后避嫌的阿娘亦颇为郁郁地走了出来。
她今日有些奇怪,与阿父神秘地对望一眼,再仔细地看向我俩,眉头松了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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