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谋杀及卖缌麻以上亲,无问尊卑长幼,总入此条。”
我合上新修著的《太和律》,一团浆糊的脑袋总算灵醒了些。一曰谋反,二曰谋大逆,三曰谋叛,四曰恶逆,五曰不道,六曰大不敬,七曰不孝,八曰不睦,九曰不义,十曰内乱,此乃十恶,皆不在八议论赎之限。
不过这些罪名听起来吓人,然则当今行政以宽简,也就是说只要不闹出人命案子,这些罪名也都可以适度宽减,并不会当真处流放杀头之类的惩罚。
开国民风剽悍,能活下来的皆不是什么人畜无害的顺民,方今天下初定,这看着吓人的律法用处其一,也不过是给大家压压火气用的罢了。
其实哪有那么多人手管这些闲事,律法上写的是一回事,实地做得有是一回事,能不能施行下去,能施行多少也还是要看下头的情况,“仓廪实而知礼节”,譬如武德的前几年饭大家都吃不饱,又是征粮又是征兵的,谁还有精力管这些小节?
武德元年到如今,不过短短十年的时间四海便平定了七八成,东突厥灭亡,防御的工事腾出来,加上精明的外交策略,西突厥,吐谷浑、薛延陀、高句丽,靺鞨,室韦皆不敢动作,自武德九年始到今年,区区不过一年的时间便理好了内务,而今四海初定,人心安稳,律法也渐渐完善,俨然有太平年间的气象了。
是以让阿兄只当太子是有多大的浪费,这么能干,只有皇帝的位置才适合他。
我小心翼翼地合上倾注不少心血的《太和律》,对我这日夜伏案仍精力充沛的阿兄又佩服了一层:“您可真厉害,平日做那么多政务,竟还能挑出空琢磨这个,这么多的字,我可是连读都读了半个月呢!”
这当皇帝可真是个技术活儿,我估摸着也就阿兄有这种能将天下三百余州郡地形要害记得明了,又自地图上随意一点便晓得哪州归谁管,管得如何,反正我是试着背过,以我不足他一成的脑瓜来看,至多也就能背个五六十州顶天了。
是以就这方面而言,我以为阿兄是非当皇帝不可的,且不仅要当,还要多当五六十年,最好替我也把活儿也干了,如此我便可以一直做我的皇太弟,平日只需替他分担两三成便可,至于做皇帝么……我晓得是有多辛劳和痛苦的。
我一看到阿兄案头好几摞文书就头疼,眉头不自觉扭成了麻花。
正埋头事务里的阿兄似有所觉,翻动户部文书的手停了下来。
我以为他要看我,没想到他却只好奇看我一眼,偏头听了听什么,而后继续埋头核起了他的账。
好吧,阿兄是大忙人,我就不该来打扰他的。
父亲大人都回来了,我问了三次他什么时候去见他老人家,阿兄总说马上马上,可他人忙到今日连个位置都不带挪的,我可不想和他一起失礼了。
我气馁地拢袖一叹,咬咬牙打算自个儿去寻我家阿耶,谁知一旁的阿兄忽然放下手头的事务,莫名拍拍我的肩膀就起了身:“走。”
走?
去哪里?
我跟着不言语的阿兄出了门,左拐右拐再左拐,百十步后却到了阿耶的住处。
不过马上我便知道他为何要来了。
老远就听到殿内的动静,父亲大人正和老友喝酒吃菜赏舞聊家常,时不时哈哈大笑起来,颇有些热闹的氛围。
我和阿兄趁着热闹劲儿落座,互相敬了对方一口酒,那席间怔愣的裴寂缓过神来,指着我们俩即兴吟起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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