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阿勒泰1 (2-1)

巴太捡到一个姑娘。

就在那片白桦林里。

清晏醒来的时候，天还亮着。

初春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皮肤上，将人烘得暖暖的。

她从被子下探出手去接，入目却是覆满红线的手背。掀开衣袖，手臂竟也有这奇怪的“红线”。

搓不掉，不是画上去的。

她赤着脚下床，拿起房间中唯一的圆镜子，骇然看到自己的脸、脖子、胸口，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是。

有种红线贯穿全身，才把左一块右一块的她，拼凑完整的荒谬感。

抚摸着脸颊上的裂痕，清晏脑海一片空白，平静地像没有生命的木偶。

托肯进来时，就看她捧着镜子，僵立床边，也不知道这副样子多久了。

不禁小心唤一声：“你醒啦。”

然而，对方连眼珠子都没朝她这边转一下，愣愣盯着镜面，仿佛镜子中有什么妖邪，把她的魂魄给吸走了。

只是她现在这副样子更像妖邪。

托肯虽然打怵，仍鼓着勇气上前，从清晏手里把镜子抽走：“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清晏这才将目光移向她。

女人编着两条又黑又粗的麻花辫，穿着和自己身上这件样式差不多的服饰，袖口掖着，显得分外干练。

但粗糙却格外整洁的脸，与她可怖的面孔形成鲜明的对比。黑白分明的眸子出现迷茫。

“你…”

清晏觉得奇怪，但具体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

“我叫托肯，这件衣服就是我帮你换的，我是巴太的嫂子，是巴太把你捡回来的，就在白桦林，你还记得吗？”

托肯手舞足蹈，卖力解释着，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和那双满含疑惑的眸子对上，托肯恍然大悟，猛地拍了下额头：“你等我一下，我去叫个人来。”

随后她喊着“库兰”，火急火燎地夺门而出。

房间又剩清晏一个人了。

托肯拿走了那面镜子。

清晏困惑得摸了摸脸，呆坐几分钟后，也跟着踏出房间。

今天属实是个好天气，晴空万里，阳光明媚刺眼。

她抬起手遮挡，从指缝中观察这片广袤无垠的土地。

羊群像一簇簇云团落到了地上，从草原那头，飘向草原这头距离房子十多米远的木栅栏里。

栅栏入口拴着两只骆驼。

它们面对着面，眨巴着长长的睫毛，嘴里不断咀嚼着，偶尔还会打个喷嚏，把对方喷的后退几步。

然而没一会儿，那只被喷的骆驼如同失忆般再走回来，如此反复。

清晏没忍住乐了。

就在此时，巴太回来了。

这是个英俊的年轻人，大概二十岁左右，半扎着头发，背着箭袋，左右手各牵一匹骏马，有风比不过的潇洒。

随着他和马儿们走近，清晏指缝中的蓝天，以及互相打喷嚏的骆驼，被遮挡的严严实实。

她缓缓放下手，与之对视。

双双静默。

察觉她好奇的目光落在马儿身上，巴太脑子一抽，问：“想骑吗？”

“想。”

见她跃跃欲试，巴太哽住，似乎没料到这姑娘那么干脆。

但此时若再改口可就不礼貌了。

他拍拍马背示意：“上去，我帮你牵马。”

“不，我想自己骑。”

“你学过？”

“…或许吧。”

清晏思考一瞬，回答的模棱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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