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何为恐惧 (2-1)

“派厄斯大人，您这，您，为什么会在这里？”罗珊显然还没从刚才的一幕缓过神来，血腥的场面在脑中盘旋，她语无伦次，双手不自觉带上些动作。

那是凡人绝不可能做到的地步，即便是天使，多多少少也会顾及一下凡人的感受吧？

可他却没有。

一切都按照自己的意愿行动，对他来说，只要能让自己不那么无聊，别人的感受无关重要。

更何况，现在的对象是凡人，那便更加不值一提。

“怎么？我不能来？”派厄斯站在空中向下斜睨，语气不悦。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罗珊害怕地垂下脑袋，断断续续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默不作声退到一旁。

微风拂过，四面寂静。

似乎，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夹杂在风中。

派厄斯无趣地「啧」了声，缓缓抬手，他的头顶、周围不可计数的长矛浮现，烈焰染红天空，如血般红艳。

即便没有施加威压，地面也没有任何人移动，狂徒呆愣望着天空，似是被这阵仗吓到。

动……动不了……

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心脏也仿佛被一只大手掐住，雉鹰急促地呼吸着根本没有余力再去关心其他人，他只感受到内心有一种别样的情绪正在萌生，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是，名为「恐惧」的感觉。

难道今天，我就要死在这里了吗？我不甘心……不甘心！

雉鹰握紧短刀，咬牙切齿地盯着漫天长矛，企图找到哪怕只有一丝的生的可能。

每一次战斗他都是这样过来的，即便身体遭到破坏，即便身处濒死状态，只要留着一口气，他就能活下来，顽强地活下来，取得胜利。

他从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因为他知道，他会赢，他没有必要为了莫须有的结果担忧。

能够获得如今的地位，跟随在老大身后，靠的不就是这一点。

可是……就连老大也没法在天使的手下撑过一回合，我真的可以做到吗？

雉鹰迷茫了，而迷茫的尽头便是恐惧。

他开始害怕自己会死，开始害怕自己的死状会像老大一样凄惨，空中长矛摇摇欲坠，看似遥远却又近在眼前。

心脏剧烈跳动，脑子一片混乱，短刀不知何时掉落在地上，雉鹰甚至数起长矛。

这，就是恐惧吗？

雉鹰不懂。

“哼，你们的天使大人来帮你们了，欢呼吧，雀跃吧，悲鸣吧！”

派厄斯的声音忽然响起，雉鹰一怔，倏地将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

他看到派厄斯的手掌轻轻向下一挥，悬滞在空中的长矛便似雨点般纷纷下落，快得只留下赤色虚影。

身体因为恐惧无法动弹，雉鹰不甘地闭上眼，他能感受到有人正在拖着他的身体行走，似乎还在不断出声温柔安慰自己。

是大家的声音。

“雉鹰……小弟弟，活下去，这里从来，不是，你的归宿，姐姐知道……你是……好孩子……”燕女

“小雉鹰，别怕，有……我们在。”西兰

“就是，怎么能让我们最有潜力的小美人……倒在这里呢？”黑河

温热的液体喷溅在脸颊上，滑腻腻地流淌下来，手臂上的抓感消失了，「砰」的一声，有什么倒在身上又滑落到脚边。

为什么？

雉鹰不理解这些他最讨厌的人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可以舍弃自己独自逃离。

为什么偏偏要凑上来？

为什么要把活着托付给别人？

雉鹰站在原地，再也没有动弹。

长矛刺穿肉体的沉闷声响此起彼伏，喉咙深处的呜咽、求救还未来得及发出便已消失。

风，在耳边呼啸，周围很快就没了动静。

但身上没有任何痛感，很奇怪。

雉鹰眯起眼睛，狭小的视野内一个身高相差无几的人影挡在身前，一团团黑色雾气擒住他面前的长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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