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疼吗？…”

不知是因为肩头被泪水浸湿而变得湿润的缘故，还是母女之间那神秘的心灵感应在作祟，顾夫人原本呆滞的动作忽然有了些许变化，她如同生锈的机器一般，缓缓地转过头来，目光最终落在了顾晓身上。

一直沉默不语、宛如雕塑般站立在一旁的张起灵，此时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危险一般，瞬间警觉起来。

他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眸，紧紧地盯着顾夫人，似乎想要透过她那张饱经沧桑的面容，看穿隐藏在其内心深处的秘密。

“怎么了，阿娘？”顾晓敏锐地捕捉到了顾夫人的异样，连忙轻声问道，声音中充满了关切和担忧，“是不是我不小心弄疼你了？”说着，她还小心翼翼地检查着自己与顾夫人接触的部位，生怕真的给对方带来了不适。

然而，顾夫人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见她那浑浊不堪的双眼中透露出一种令人心悸的空洞感，就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突然间，她那干裂的嘴唇微微颤动了几下，发出了一声低哑的呼唤：“晓儿……”

听到这声呼唤，顾晓的心头猛地一颤，眼眶瞬间红了起来。

她毫不犹豫地从背后伸出双手，紧紧地抱住了顾夫人那瘦弱得几乎只剩下皮包骨的身躯。

她完全不在乎顾夫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异味以及肮脏的衣物，心中只有对母亲深深的思念和眷恋。

“嗯……我在呢……阿娘……我就在你身边……”顾晓将头轻轻靠在顾夫人的背上，喃喃自语道。

她抱得那样紧，仿佛害怕一松手，眼前的母亲就会再次消失不见。

而这种久别重逢的感觉，让她觉得时间都已经停止了流动。

相比之下，顾夫人则显得格外安静。她既没有挣扎，也没有回应女儿的拥抱，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也许此时此刻，让她如此平静的并非仅仅是那能够宁神静心的清神香，更多的是源自于一个母亲对于孩子那份深沉而又无私的爱。

过了一会儿，顾夫人那布满老茧且粗糙无比的右手，轻轻地抬起，缓缓地落在了顾晓那红肿的手腕上。

她用手指轻轻地摩挲着那块受伤的地方，口中低声问道：“疼吗？”

“不疼……一点儿也不疼……”顾晓强忍着泪水，拼命地摇着头说道。事实上，她的手腕早已疼得钻心，但相比于心中那份因长久分离而产生的痛苦来说，这点肉体上的伤痛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此时的顾夫人看上去似乎已经从混沌之中稍稍清醒过来一些，但却并未真正地全然清醒。

她那原本迷茫无神的双眼此刻紧紧地锁定在了顾晓身上，仿佛整个世界里就只剩下了自己的女儿一般。

而只要有任何其他的人胆敢稍微靠近一点点距离，她那张原本还算平静的面容便会瞬间变得极为凶狠狰狞起来，犹如一头被激怒的猛兽，恶狠狠地死盯着来人，让人不寒而栗。

“阿娘别怕，他们可都是我的好朋友呢！”顾晓轻声细语地安慰着母亲，并轻轻地拍打着顾夫人，试图让她能够放松下来。

然而，尽管顾晓如此耐心地解释着，顾夫人却依旧沉默不语，只是默默地紧握着顾晓的手不肯松开，仿佛生怕一松手女儿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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