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诸圣皆已进入了紫霄宫之内。
只见其内有那朦朦胧胧、茫茫渺渺的鸿蒙元气,荡漾无垠,翻滚不休;不知其大小、不知其边际,无极无量,包含寰宇万道。
待诸圣笑谈过后,太清、玉清便各自随意选了一个位置坐下。
其余诸圣,亦是各自选了座位坐下。
亘古不变的紫霄宫,在混沌灵气似乎永不止歇的肆虐中安稳到一眼能看到永恒。
紫霄宫正殿内,众圣团坐。
不止诸圣,天庭的瑶池和昊天也被召来,甚至还有如来,而他们也只有敬陪未座的资格。
安宁肃穆,没有一句交谈,所有人一起等待道祖现身。
云烟似寒雾弥漫入殿,更漏泠泠一滴,又一滴,似滴滴落在心里。
紫衣华发的道祖自宫阙中步出,一双眼眸深邃若寒潭。
鸿钧微垂眼眸,不声不响地望向太清和玉清。
半晌,他轻轻收回视线,连带着心头那一声若有若无的微叹。
道祖的眉头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
他们身上都有红线产生,更巧的是,他们身上的红线绑在同一个人身上。
他轻轻抬起头来,目光穿透混沌的阻隔,拨开袅袅层层的云彩,落在洪荒之上。
东海龙宫,鸿钧看到了一位龙女,与他两个徒弟有牵扯的那位。
那龙女正睡在临窗的榻上,一翻身,浅桃色薄绡袖子顺着滑下去,长裙拖曳在沁凉的玉砖上,似是泥土中开出的艳丽花朵。
耳侧垂落发丝缕缕,眉目如蕴日月之光,清凌凌。
修为纯正,道法自然,与魔道无一点儿因果牵连。
应该是他想多了。
一个修为尚浅的龙女,如何躲得过天道的探查?
或许,只是缘分使然。
道祖鸿钧漫不经心地踏入大殿之中,高坐蒲团上,诸圣、天帝、王母、如来毕恭毕敬地起身,向他行礼问安。
下面各种纷繁复杂的视线交错纵横。
是人心,是谋划,是棋局。
鸿钧微微垂下眉眼,淡淡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熟练而疏离地看着这一切。
此刻昭纯宫玉蓬殿中显得十分凄清宁静。
软榻上,清风流连,裙裾层层盈动若飞,敖瑜于睡梦中被惊醒。
感觉到来自天道的注视,她不漏声色地紧闭双目,那注视不过片刻又忽的消失。
许久,许久,敖瑜缓缓睁开双眸,脸上露出一声轻笑,歪在粟玉芯软枕上,一头乌黑如云的青丝闲散散垂在枕边。
日光如流觞轻轻倾落在身上,身上的华服也被勾勒出淡青色的光晕,朦胧的,像做了一半就被惊醒的梦。
一袭冷风从半扣的朱漆楼花长窗下穿过,敖瑜枕着胳膊临窗远眺。
花窗下伏着满地雪白的荼蘼花,如堆雪一般,香气淡远如轻雾。
她的声音仿佛也沾染上了干涩的凉气,轻轻开口道:“开到荼蘼花事了……”
春日到来那么久了呢。
然而在春光似旧时的感慨中,这点莫可名状的飘渺情怀终如晨曦的轻舞,瞬间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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