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礼 (2-1)

黄昏，敖瑜正在窗下闲坐，暮影沉沉里窗外初开的海棠一树香气郁郁醉人。

忽而听到有鲛人侍女前来禀明，说是善财龙女回来了。

离家数年的两个女儿都回来，敖广大喜，吩咐龟丞相设宴，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好生聚上一聚。

敖瑜到宴席的时候，除了刚好去了灌江口的四公主敖听心，其他人都到了。

想来是东海龙王已经找借口和龙子龙女们说过了，也没有人来仔细问她这段时间干什么去了。

最多是好奇地问问外面的见闻。

善财龙女坐在东海龙王敖广和龙后身边，端坐在席上侧耳倾听众人的话，默然微笑不语。

一身素服，不见一件配饰，只在手腕上缠上几圈香珠。

她在南海紫竹林做了记名弟子，常年于观世音菩萨座下侍奉，又在佛门修行多年，微笑时仿佛悄然停立在莲花之上的蜻蜓，温婉、静默。

更多的时候，她也是静坐在那里，只听不说，想来是多年养成的习惯。

龙后死死地拉着善财龙女的手，边用手帕拭泪，直言对不住她。

龙族金尊玉贵的公主，若非迫不得已，怎会送去佛门过那般清苦的日子。

善财龙女以前也是个活泼性子，常会瞒着龙王龙后，偷偷跑到凡间去玩耍。

而今却成了这般缄默的性子。

一时间，宴席上气氛冷凝。

几个龙子龙女心里也挺难过的，都是心思单纯之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善财龙女安慰龙后道：“母后别伤心，菩萨待女儿其实挺好的，您莫要担心。”

宽慰了好一会儿，龙后方止住了泪雨，众人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家宴结束，敖广和龙后嘱咐善财龙女好生回宫休息，一众人这才散去。

敖瑜跟在善财龙女身后出了宫门，见她不发一言地看着龙宫的一草一木，偷偷扯了扯她没有一丝绣纹的素白衣袖。

敖瑜面上带着些忧虑，道：“姐姐，姐姐？”

如水银般的月光从绿植的叶子间漏下来，枝叶的影子似稀稀疏疏的暗绣落在她身上。

“姐姐没事，就是有些感慨罢了。”善财龙女回了神，低头看敖瑜。

那双秀美的明眸微微弯成月牙的形状，柔柔道：“上次我回来的时候，你才刚化形，如今都长这么大了。”

“只可惜上次小妹千岁宴的时候，我没能赶回来。”

敖瑜摇摇头，道：“没事的，姐姐。”

忽有风微微吹过，像一只手缓缓搅动了身侧那一树繁密的杏花，轻薄如绡的花瓣点点的飘落到两人身上。

花朵长得很是簇拥，挤挤挨挨得半天粉色。

无人有心赏花，只遥望着宫门外重叠如山峦的殿宇飞檐，心事重重。

正好两人住的的宫殿在同一个方向，并肩而行，一路上零零总总说了不少话。

晨光熹微如雾，空气中隐约有草叶的芬芳和清新水气。

殿门乍开，却见善财龙女带着一个侍女静静站在门外。

衣裙虽说素雅，却不似昨天那般一点儿配饰都没用，站在阳光下整个人璀璨莹亮如同虚幻。

“姐姐怎么这样早就过来？”敖瑜微觉诧异。

敖瑜微微顿了一下，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真如美玉生晕，声音娇柔悦耳，语调柔柔的似乎多了几分暖意，道：“快些进来。”

风吹过，一地的落英缤纷，萧疏却鲜艳到颓靡。

浮光霭霭，阳光透过树叶的斑驳落在善财龙女身上，明昧如梦如幻一般。

她扬起脸，露出极明媚温婉的笑容，盈盈笑道：“倒是我来早了。”

敖瑜会意微笑，伸手向她，“姐姐可要常来坐坐。”

皓腕伸出拉住敖瑜的手，善财龙女抿唇轻笑，道：“姐姐不是喜欢小妹嘛，正好有东西送给你。”

敖瑜与她携手进殿，相对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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