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觊 (2-1)

顶上庆云三万丈，遍身霞绕彩云飞；闲骑逍遥四不象，默坐沉檀九龙车。飞来异兽为扶手，喜托三宝玉如意；白鹤青鸾前引道，后随丹凤舞仙衣。阐道法扬真教主，元始天尊离玉池。

青山，小筑。

一轮明月划过精致的楼阁，透过窗棂给墙壁内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显得夜晚极为安静。

浮黎，不，或者说是元始天尊，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眼神幽深，轮廓分明的面庞蒙上一层可怕的阴霾，让人看了不禁有些心惊。

窗外，月光穿过树阴，漏下了点点斑驳的碎玉，一轮圆月挂在树梢，渲染着清凉的月夜。

房内原本还留了一盏烛光微弱的夜灯，但夜风拂过，随着烛灯熄灭，空气中逐渐寂静。

房间里昏暗不已，唯有月华在他身上笼罩着一层朦胧光晕。

紫檀木的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

他眼神幽暗，深不见底，漆黑如墨的眼睛死死盯着床榻上熟睡的小姑娘。

纤长的眼睫如同蝶翅停驻着，几缕碎发贴在颊边，衬得肌肤胜雪，柔美如玉。

从里衣露出线条优美的天鹅颈和清晰可见的锁骨，一身冰肌玉骨在单薄的纱裙里若隐若现，一双莹白如玉的纤足，脚踝秀气雪白。

晶莹透亮的雪肤覆上一层柔光，像剥了壳的鸡蛋吹弹可破。

元始垂眸，看着她。

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不该这般的，不过，是一场情劫罢了……

于他，应当，算不得什么的……

那个经常扑到善尸怀中的小姑娘，会露出干净明媚的笑靥，仰头看来时，清澈的杏眼盛满着万千星子，嗓音空灵娇柔，软绵绵的勾人的心尖子，是世间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诱惑。

元始也不例外。

乃至于当元始反思并审视自己的时候，他才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地认知到，怕是自己当初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这件事情，就已经有了定论。

在小岛上最初见到小姑娘的时候，他其实仅仅是因为察觉到那一瞬间的心动，犹豫着，告知了她自己的名讳，然后默认了她留下来跟在身边，再后来，一点点儿的，两人之间的距离慢慢拉近。

但往后——

他会在她不想喝药的时候拿蜜饯哄她；会很有耐心的一点点教她下棋；会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继续讲道；会任由她在怀里胡闹玩笑……

太多，太多，多得他都有些不像他了。

元始能够清晰的分辨出来，他好像对这个小姑娘，有些放不下了……

他本以为，他会很快就将这个龙女驱逐身边，没想到……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样呢？

不过区区百年的时光，这个时间对于凡人来说，或许都能改朝换代，但说对他这历经数次量劫，不知道多少岁月的圣人而言，说是眨眼一瞬，也并无多大的差别。

可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里，他居然为着这个小姑娘，打破了不知道多少自己以往最为不喜的条条目目。

湿生卵化，披毛带甲……

他眉头舒展开来，抚了抚床榻上散开的乌发，伸手轻轻拨开小姑娘脸颊上的碎发，将那缕发丝别到耳后。

罢了，当真是输了……

高高在上，冰冷得没有一丝人气，掌控众生，凉薄世人的圣人，会对自己一向最为厌恶的，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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