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第十四章 (2-1)

医馆的日子平淡而又温馨，没有病人的时候魏无羡就带着白蛋去夷陵街头走走看看。

故地重游难免让魏无羡有些感伤，尤其是想到自己曾以为最苦的那几年却是自己最自在的岁月，不免让人感到讽刺。

“蓝湛，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这些小摊上的老板都老了。像这家卖包子的老板娘虽然总是对我没什么好脸色，但每当大家都在过节的时候，老板娘总是会送我几个包子。每次都说是卖不出去留着也是浪费，索性就施舍给我了。“

“但我知道，其实就是老板娘口是心非罢了。就像蓝湛你明明就想和我做朋友，却总是口是心非的和我说话，动不动就是什么轻浮，无聊。”魏无羡咋站在那家包子铺面前，眼神里流露出一些感激与怀念。

“……”蓝湛不知道该作何回应，只能默默的蹭了蹭魏婴的胸口。

他知道魏婴需要的只是一个愿意倾听他说话的人，仅此而已。

“其实现在想想，虽然那段时间吃不饱穿不暖，过得也挺苦的。但是却过得很自在，想阿爹阿娘了就可以大哭一场，或者是偷偷的跟在那些有爹娘的小朋友身边，想象着阿爹阿娘要是在自己也会被这么宠着。

那个时候我最不喜欢冬天了，因为冬天很冷即便躲在破庙里也无济于事，寒冷的风吹的人瑟瑟发抖，手上脚上都长满了冻疮，又痒又疼。

可是现在想想那个时候没有人动辄就会骂我的爹娘，也不会动不动就让我罚跪，还是跪江家的先祖。只是因为那个时候我太羡慕有家的孩子，可以吃上热腾腾的饭菜，穿上厚厚的衣服。

那个时候的我太想要一个家，只想填饱肚子不用再挨饿。

所以即便在江家被虞夫人这般打骂，我还是一次次的安慰自己，不要难过。

好几次看到虞夫人对江澄骂完以后又会让厨房做江澄喜欢吃的饭菜时，心里就忍不住的想念爹娘，可我不能表现出来，不然就会被别人误会江宗主对我不好。有委屈有难过也不能露在脸上，否则只会让江家更加不得安宁。

时间久了就习惯了什么苦什么委屈都藏在心底，因为说了也没用也不会有人心疼。”

魏无羡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眶一热，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如今再回想起在江家的那些日子，似乎委屈与痛苦远远超过了流浪的那些年。

“小时候叔父和长老们和我说，只能每月去见母亲一面。每当到了那一日，我总会早早的等在母亲门口，开了门就能见到母亲。母亲从不过问我的学业，她只是恬静的笑着。

很多时候我和母亲什么也不说，只是坐着陪伴对方，就让我感到很舒服。

可是有一日我在门口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母亲来开门。兄长和叔父告诉我，以后不会再有母亲来为我开门了。

我不明白，就一直等在那个门口，等了很久很久都没再等到母亲的身影。

我知道我再也见不到母亲了。”蓝湛没有说任何安慰魏婴的话，只是将自己心底的伤口完完全全的展现在魏婴面前。

魏无羡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那个小小的蓝湛是如何等在那扇门前，等着一个再也不会出现的人，那个人还是蓝湛最重要的母亲。

想到那个场景，魏无羡就感觉心里钝痛无比，他心疼那个年幼就失去母亲的蓝湛，也心疼蓝湛的母亲至死都未能见到自己的孩子，这对于一个母亲而言无疑是最残酷的事情。

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从来都不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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