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和以前一样,躺了半个月才能起身。娘不能起身,我和夏如卿洗衣,做饭,小偷小摸。当然,基本都是我洗衣服做饭,等出了门娘看不见才把衣服扔给夏如卿,我只负责做饭——土灶在屋里。
娘说君子远庖厨房,男儿志在四方,怎么能做洗衣做饭这等小事?
所以,这些家务事,全都是娘和我负责,夏如卿只要读书就行。
半个月来,爹回来过一次,回来看看娘死没死,还能不能动弹给他赚钱,家里还有没有没找到的钱。
当时正是半夜,天上打雷,下了好大的雨。冰冷的雨水从破烂的屋顶滴到身上,将我冷醒。半梦半醒间,我蜷缩着躲进娘怀里。娘怀里已经有夏如卿了,我手脚并用挤了好一会,才在娘怀里找到一点位置,缩进去,终于暖和一点。就要睡着的时候,一声惊雷伴随着木门被粗暴踢开的响声将我惊醒。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闪电亮起的一瞬间,我看见爹浑身湿透像条落水狗一样站在门口,满脸怒火。
他一定赌输了,把所有钱都输光了,连衣服都输出去了。面目可憎,眼睛里好像能喷出火,比恶鬼更像恶鬼。
他冲进来,四处翻找,一脚将角落的土灶踢翻。举起陶罐倒过来妄想从里面倒出一千钱,却只能倒出几滴水,生气的将陶罐往地上一砸,碎片飞溅,几片飞到他身上,划出几道血口。他更生气了,赤红的眼睛,能震聋耳朵的雷声,时不时亮起的闪电照亮他恐怖的脸,这可怕的场景,我永远都无法忘记。
家很小,什么都没有,最贵重的就是那一个陶罐,还有四个缺口的粗瓷碗,都被爹砸碎了。
没有钱就是没有钱,他把这个窝棚掀了也是没有钱。
找不不到钱,爹更愤怒了。
他一定欠了赌债,还不上就要砍手,所以这么着急。一把揪起我的头发将我从娘怀里扯出来扔到一边,再揪着娘的头发把她拎起来,粗暴的给娘几个耳光,咆哮道:“钱呢!你把钱藏哪去了!”
娘没有还手,掀开眼皮已经耗尽她所有的力气的,就这样半阖着眼,有气无力的看着一处。她像是在看,又像没在看,混浊的眼睛像是瞎了般没有着落点。
我缩在角落抱着自己,看着熟悉的一幕,祈求爹别注意到我。
娘瘦弱无力的身躯在爹手上像半残的木偶,手脚无力的随着爹的动作摇晃,好像下一刻就要掉下来。
爹很着急,询问几声没得到回应,又扇了娘几巴掌,将她丢在地上踹了一脚,就往屋外走,路过我时瞥见我,像是看见路边碍事的狗,一脚朝我踢来。
我下意识闭上眼睛,抱着头蜷缩成一团。
嘭!
一身闷响,却没感觉到疼,一团温热的东西压在我身上。
我睁开眼睛,外边闪电亮起,接着瞬间的白光,是夏如卿。
夏如卿背上留下一个黑紫的脚印。于是,理所当然的在养伤期间将所有的活都丢给我干,自己神秘兮兮的不知道干什么。早出晚归,看不见人影,吃饭倒是一顿不落。搞得我很是不安,悄咪咪跑到鬼街把藏的银钱翻出来,确定都在,松了口气,又重新找地方藏好才回家。
我想好了,等存够一百两,我就可以带着娘离开这里。去故城,或者清河,兰陵。娘的家应该是故城,她总是说起故城的人,故城的街,故城的灯会,故城的吃食,故城的风俗。还有清河,她说她小时候上元、春耕、上巳、夏凤、天贶、七夕、拜仙,每个月她的娘也就是我外祖母都会带她去清河玩,也只有这些日子,外祖母才允许她出门。
还有兰陵,娘说,外祖母一直都心心念念去兰陵,上金鳞台。临死前拉着她的手跟她说一定要代她去一次兰陵,去一趟金鳞台,问问那个人,看看那个人的儿子到底有多优秀。
那个人是谁,娘从来没有说。
但,娘一定也想去金鳞台。
谁会不想呢?
那是天下最富有的地方,是人间仙境,十个戚家也比不上金鳞台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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