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篇前篇八十七:有美人兮 (2-1)

朱棣换了衣服便赶往厅堂，微雨过后，天色如洗，初夏荷塘的微风穿堂而过，让人觉得周身清爽。李景隆站在窗边望着荷塘旁的细柳出神，低吟道，“断肠是飞絮时，绿叶成阴，无个事、一成消瘦……”

朱棣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九江啊，如此多愁善感，倒不像个将军儿郎了”

李景隆回神急转过身，面上热情，迎着朱棣俯身行礼，“燕王殿下在上，九江有礼了。您回京多日，不曾拜访，还请殿下恕罪”

朱棣亲切地拉起李景隆的手腕坐下，热络道，“你我皆是营中儿郎，不拘小节，表叔知你领皇命外出练兵，身担重任，这刚回京也是公务繁忙。如今你登门拜访，表叔不胜欢喜”

两人一番客套，见朱棣如此客气，李景隆喜上眉梢，迫不及待进入正题，“九江今日拜访殿下，一为叙旧情，这二嘛……听闻表叔前些日子将义女送给长孙殿下为妃，如此佳事真是令人艳羡啊”

朱棣不知他用意，便命人新添了上好的西湖龙井，推到李景隆面前，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那丫头原在我府里，蒲柳之姿，能被允炆看上是她的福分，本王也是顺水推舟，成人之美罢了”

李景隆一听觉得此事有成，忙站起身，朝着朱棣深鞠一躬，又跪拜了三下，嘴里念着，“表叔！九江有一事，请表叔成全！”

如此大礼让朱棣心中忐忑，赶忙扶着他起身，嘴里客套着，“九江，你有何事直说便是，你我叔侄何必行此大礼啊”

李景隆站起身，激动地搓着手，脸上难掩笑意，“九江虚长长孙殿下几岁，与长孙殿下也算有些交情，听闻长孙妃有一师姐姓柳，在表叔府里暂住，若是表叔肯成全，将柳姑娘赐于我，让我与长孙殿下做个连襟……”

朱棣一听“柳姑娘”三字，脸色突变，手中的茶杯几欲破碎，转瞬他又敛起情绪，微笑着试探，“九江，本王记得你前年成的婚，府里也有几房妾室，如何你刚刚回京，这么快就生了纳妾的想法？”

李景隆焦急地辩解着，“表叔有所不知，我府里的尽是些平庸粗笨的，无一可心之人，子嗣绵薄，求表叔可怜，把那柳姑娘给我吧”

朱棣缓缓起身，脸上肌肉已僵，胸中怒火喷薄，面上却强压着，转身往客厅一旁走去，推脱再三，“你若是想为延绵子嗣而纳妾，本王来日给你寻几个貌美且好生养的送去，柳姑娘她素来体弱，恐难担重任……”

“不，表叔！”，李景隆情绪激动，追着朱棣的脚步，再央求道，“我所求柳姑娘不单是为子嗣，她生得冰肌玉骨、钟灵毓秀，且举止婀娜、谈吐大方，似天人下凡，我一见倾心，若得她相伴左右，此生无憾矣！表叔若肯成全，九江必以正妻之礼待之，绝不让她受半分委屈，从今往后，对表叔亦事之如父，全凭表叔差遣……”

朱棣袖中五爪已握得嘎吱作响，纵然他对储位有野心，还不至于到了用心爱的女人拉拢势力的地步。听着这个男人对自己女人的贪慕，他脸色铁青，想起朱允炆的虚伪做作，更是恨意丛生。“仁孝”的皇长孙义正言辞地推拒了皇帝赐婚，原是打了别的主意，引着李景隆接近柳妃，既挑拨了燕王府和曹国公府的关系，又往他的胸口捅了一刀，当真是好手段……

朱棣一甩衣袖，高坐主位，居高临下，全不似刚才的和蔼可亲，声音低沉森寒，“她性格执拗，是个有主意的人，断不是任人摆布的寻常女子，本王爱莫能助”

朱棣一口回绝，李景隆知此事恐不顺利，心下也失落起来，失魂落魄地坐到了一旁座位上，“表叔说的也是，这几日我去见她，无论送什么奇珍异宝，说什么甜言蜜语，她都不屑一顾，连个笑脸都没有……”

朱棣一听自家女人给了这位公子哥脾气，面色也缓和了，心想她还是一心想着他，为他守节持操，这令他得意洋洋，低眸掩饰着眼角的笑意，宠溺道，“她向来如此，行为处事全凭个人喜好，任谁也猜不透、管不了，她既对你无意，你便是拢尽天下珍宝也难得她回眸一顾，你又何必自讨没趣，失了颜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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