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篇前篇七十八:禅房静心 (2-1)

宫里的使者在前厅等了两个时辰，一壶茶下了肚也不见燕王送人出来，直等得心急如焚、六神无主。既担心人送晚了误了时辰，皇帝和长孙殿下怪罪，又怕燕王突然反悔，不肯放人，只得催促陪同的管家福玉前去提醒。

内院的朱棣还在细细嘱咐着楚楚和随行的小平，楚楚一脸疑惑地听他唠叨着，宫里有什么人，什么背景、性格、忌讳，见了什么人行什么礼，说什么话，光是这些人际问题他就说了小半个时辰。

她摇头晃脑、神情恹恹，不知为何入了宫看自己的师妹要有这么多忌讳，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让小平称呼她“柳姑娘”而不是“柳妃娘娘”，还让小平为她改了发髻，换了衣服，甚至特意叮嘱她不能在宫里任何人面前透露他们的关系，宫里皇帝等人问起就说是以仙仙师姐的名义暂住在燕王府，别的只推说不知……

这一番唠叨只说得楚楚眼冒金星，起初她还乖巧地点着 小脑袋应付，后面干脆不耐烦地扯起了身上的佩玉，朱棣才堪堪住了嘴，无声地叹息。

屋里的丫鬟收拾好了李郎中刚配好的药，楚楚随身地衣物、首饰、脂粉，连她爱的熏香都备上了，朱棣一一检查，既不能敷衍了事，委屈了女人，又不能规格太高，惹人怀疑，真是左顾右盼，怎么看都不放心。

福玉在使者的催促下来到侧院，远远地朝屋内的女使招了招手，女使点头向内室请示，朱棣不耐烦地挥了挥衣袖，又向女人走去，扶着女人的肩头，柔声安慰，“府里还有些事需要本王处理，一会儿让小平送你过去，过两日我亲自接你回来，你且耐心忍耐”

楚楚倒没这么伤感，在她看来不过是到师妹家里住几日，她笑得依然很天真，“我是去找我师妹，又不是去坐牢，哪里需要什么忍耐，你若有事忙，晚几日接我也不妨事”

朱棣霎时起了脾气，捏着她的脸颊，厉声道，“真是个没良心的，你对本王当真没有半点念想？”

楚楚毫不犹豫摇了摇头，见朱棣脸色难看，又心虚地转动眼珠，像模像样的点了点头，用手指比了比，嘟着嘴巴，“有那么一点点……”

午后阳光稍弱，搭乘楚楚的小轿才从燕王府启程往皇宫去，朱棣目送一行人离去，表情肃穆，待车队行远，他转身跃马往京郊方向疾驰而去，马蹄声直到郊外寂静的鸡鸣寺……

后院禅房内一和尚半卧半躺，悠然敲着木鱼，一双三角眼散着精光，嘴角勾起，身上的袈裟松松垮垮披着，全无佛家弟子的恭谨木讷，地上摊着一本书，嘴里念念有词，“正人行邪法亦正，邪人行正法亦邪……”

“大师真是悠闲啊”，浑厚磁沉的声音伴随着木门撞击声打破了禅房的幽静，身高八尺、一身金丝蟒袍的男人赫然矗立在禅房门外，浓墨般的眼眸如深不见底的潭水，深不可测。

这如天神般的威仪和睥睨天下的霸气让老和尚挪不开眼睛，他丝毫没有被男人眼中的戾气恐吓到，反而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他选中的天之骄子，无论何时都散发着不可估量的贵气，以至于两人初次见面，他就笃定他必是这天下之主、九五之尊。

和尚气定神闲起身作揖，让出禅房主位，“殿下急冲冲赶来不知所谓何事？”

朱棣冷哼一声，大步迈入，一只手背在身后，嘴角戏谑，“你不是能掐会算吗？那你就推算一番”

和尚摇了摇头，呵呵两声，将桌上的凉茶倒了一杯双手奉上，“殿下稍安勿燥……”

朱棣嘴角僵硬的勾起，没有接那杯茶，周身散发着让人胆寒的阴戾，他挥手一指门外，气得嘴角颤抖，声音急躁而压抑，“稍安勿躁？本王的女人都送到了别人宫里去了！”

和尚面色稍肃，念了声阿弥陀佛，分解道，“长孙殿下既以仁孝自居，断不会做出糊涂之事，年幼的主子身旁突然来了一对倾国倾城的美人，东宫那帮臣僚比您更紧张，他们会替您监督的。只要您加以忍耐，待过几日皇帝减了注意力，再去把人接回来便是，万不可让皇帝起了疑心，否则追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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