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篇前篇六十三:夜来风雨 (2-1)

六月，应天终于到了梅雨时节，夜里来了一场绵绵细雨，稀疏的雨声中夹杂着女人哀怨的啼哭和惊恐不甘的嘶吼，听得人胆战心惊，楚楚不适地皱了皱眉头，仍在昏昏沉沉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哭声和雨声都静了下来，耳边不时传来悠远清脆的鸟鸣，雨水的清润气息也扑鼻而来，她感受到了从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

楚楚心境豁然，雀跃着跑出了房间，院中的残红落了一地，沾着一颗颗硕大的露珠，在湿润的石板上零落。她感觉周身清爽，舒展着身子伸了个懒腰。

目光所至是一个又一个反射着阳光的小水坑，她顿时起了玩心，蹦蹦跳跳跑了过去，一个脚步一个脚步踏在了积水坑里，溅起来一簇又一簇的水花，银铃般笑声和荡漾的水声在阳光下恣意明媚。

“楚楚—楚楚——”，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楚楚停下了玩闹，她的脚已经湿了一半，身上却因为嬉戏而微微出汗，丝毫感觉不到凉意。

她转身去寻这个声音，蓦然回首，朱棣就站在远处的廊下，笑盈盈地向她招手，她提起衣裙，像一只百灵鸟一般朝他扑去。

他张开双臂，宽厚温暖的怀抱将她收纳起来，她攀着他的脖颈，仰着头，嘟着嘴巴向他抱怨着，“你去哪了？我醒来又不见你，你总有忙不完的事……”

他笑而不语，躬身托着她的腿弯，一下子将她高高抱起，吓得她花枝乱颤，他仰视着她的笑脸，意味深长地朝她笑了笑，温柔地说，“楚楚，你真美，嫁给我好不好？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我早就答应你了啊。可你为什么叫我楚楚啊？”楚楚天真地俯视着身下的男人。

男人什么都没有说，邪魅一笑，抱着她原地荡了起来，她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身体失重感让她惊恐地抱着他尖叫，看着她花容失色，他哈哈大笑起来，一声声叫着“楚楚”……

“娘娘，柳妃娘娘，醒醒啊”，小平焦急地守在床边，她听到柳妃喃喃地叫着王爷的名讳，一会儿又叫着什么“楚楚”，恐她发了梦魇，王爷临走时的交代她丝毫不敢马虎，不能再让她受任何刺激。

楚楚缓缓睁开眼睛，一眼望见小平巴掌大的小脸，她下意识地往一旁望去，朱棣不在这里……眼眸中扫过一丝失落底色，干渴的喉咙如吞咽刀片，声音含糊不清，“朱……朱棣呢？”

小平的笑容僵硬起来，上前扶起她，在她的后背垫了一块软枕，“王爷，他昨晚守了您一夜，这会儿回自己寝殿了”

楚楚的手紧紧攥着身下的锦被，单薄的肩膀有些颤抖，眼神失神，低喃道，“回去了好……人啊总要有个归处”

说罢，她胸口一滞，气息混乱，剧烈咳嗽起来，小平拍抚着她的胸口，给她顺气，待她气息平复，又唤丫鬟端来一壶清茶。

此时的楚楚面容憔悴，双眸无光，身形削薄，真真是个纸糊的美人，小平也不禁心疼了。她实在想不明白，明明两人都深爱彼此，为什么还能闹得要死要活的。

小平唤屋里的丫鬟送来洗漱的用具，端来漱口水，小心翼翼扶着楚楚起身，边伺候边劝解道，“娘娘，您现在得好好养着，切勿多思，作践身体。本来箭伤未愈，又被那些玩意吸了精血，现下又头痛复发……您知不知道，这次您差点就没命了啊，李郎中说若是再受刺激，脑中溢血，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得了……”

楚楚漱了漱口，洗了把脸，又喝了杯润喉茶，嗓子总算通畅了些，在小平的搀扶下，她回到床上，倚在靠枕上，想到昨夜与朱棣的种种争执和梦中的朦胧美好，她一时分不清梦与现实了。

终究不忍这丫头忧心，她轻轻抓着小平的手，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劳你为我费心了。这段时间我过得如梦似幻，好像这辈子都没如此曲折。也许这是我的造化吧，生死有命，强求不得，倒不如随性自然……”

看她这无欲无求的，小平着实吓了一跳，难不成这鬼门关走一回还能让人变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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