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礼物 (2-1)

待到太医来请过脉，又是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虽然有朱棣亲自喂着蜜饯，还是奇苦无比，满屋子都是这浓浓的药味儿，闻着就想呕吐。楚楚可不是那种附庸风雅的才女，品不出什么药香。

“朱棣，我们出去转转好不好，我都躺好多天了，连大门都没出去过，快闷死在这药里了”，楚楚小嘴嘟嘟地翘着，美目流盼，拽着朱棣的手臂摇啊摇。

朱棣心旌一动，却还是狠下心来劝抚着，“外面天寒，前两日下的雪还没化，你的病刚有点起色，再着了寒还得受罪……”

话还没说完，楚楚就已扭过头去，小声嘟囔着，“那要是病一直不好，我就得一直呆在这个屋子里吗？我都快发霉了”

朱棣见她不悦，心里也沉沉的，可若是纵着她，怕是会害了她，一时左右为难。

这时楚楚身边的掌事李女官上前福身行了一礼，“皇上，娘娘这几日养在殿内，难免烦闷，心情躁郁对身体恢复也不利。奴婢今天来时见梅园的梅花开的正艳，不如带娘娘去赏梅，一来可以解娘娘的烦闷，二来也可以趁机给这寝殿开开窗、换换气，免得病气积压。”

朱棣略一沉思，“好吧，你去安排銮驾，把手炉、披挂都备好，让梅园的奴才把阁楼收拾出来”

李女官领命去安排，楚楚见朱棣应了，立刻喜笑颜开，被子一掀就要跑出去，朱棣忙把她按下，接过侍女递来的衣服给她一一穿上，穿了一层又一层，裹的严严实实的。

“朱棣，不穿了，这衣服太多了，都把我裹成粽子了”，楚楚扒拉着朱棣给她套上的衣服，朱棣给她穿一件，她就挣脱一件，还调皮地对着他撒娇。

朱棣无奈地摇了摇头，又摆出一副威严的皇帝架子，“不许脱！再穿一件，要不你就别想出去了，乖，听话！”，这样连吓带哄的，总算把人安稳住了，折腾半天把衣服鞋子都穿好。不待楚楚拔腿，朱棣一把将人抱起去了銮驾上。

紫禁城在连绵的大雪后已是银装素裹，即使过了两天，仍有厚厚的积雪，红墙黄瓦与大片的积雪在阳光下交相辉映，地上的积雪已被清理，露出青石砖和白玉阶，皇城道上除了威武的卫士几乎没有什么人往来，寒冷的北风呼啸而过，一眼望去显得壮阔而寂寥……

楚楚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仿佛一个窒息许久的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小脸粉扑扑的，完全没有病中的憔悴。

朱棣见她东张西望，笑得那么开心，心里也是欢喜，抓着她细腻的玉手放在怀里，意味深长地说，“等你病好了，我每天都陪你出来转，如果你呆腻了这里，等炽儿再大些，我带你去访名山大川，游江河湖海，一起去看看我们大明的锦绣河山……”

楚楚怔愣一下，望着他幸福憧憬的模样，好像他们真的还有很多很多的可能，她亦被感染，轻轻依偎在他的怀中，暖暖地回应着，“好……我们一起去啊”，眼中却忍不住落泪。

“今年的年宴还办吗？”楚楚抚着他的胸膛，声音也轻柔柔的。

朱棣并没有回应，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已是临近年关，因着楚楚的病，他哪还有心思过什么佳节，因此宫中完全没有年节的喜庆，由上至下更是不敢稍有喜悦之色。

楚楚也知他心绪不佳，可若他一直为她的病痛苦闷，她又怎能安心呢，何况他是皇帝，他的抉择影响太多的人。

楚楚见他并不回应，也不沮丧，自顾自地说着，“朱棣，还是好好办一办吧，辞旧迎新当有新气象。今年你病了一场，我病了一场，说不定啊还真是命犯太岁，正好趁着新年喜气冲一冲晦气。我最喜欢宫里的新年了，以前在我的家乡从来没有这么隆重地过过新年，这里的新年漫长而讲究，那么多美好的寓意，很有仪式感，让人记忆犹新。我喜欢吃榆钱饺，可年年都吃不到铜钱，我喜欢新年的福包，上面的刺绣好精致，绣娘们的手真巧，我也喜欢宫里的花灯，还有烟花……”，楚楚越说越兴奋，声音起伏婉转，时不时漏出银铃般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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