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禁东宫 (2-1)

许是楚楚生死相随的承诺让朱棣心神安定，也或是昨夜的一场情事让他筋疲力尽、身体舒畅了，这一夜他睡得很沉，怀抱佳人，嘴角带笑，夜里没有发梦魇，连句梦话都没说。

他是一场好梦，直到日上三竿。只是苦了楚楚，他睡觉时紧紧抱着她，一条腿搭在她身上，压得死死的，让她动弹不得，他不醒，她也只能在他怀里躺着，这漫长的一夜只弄得身上酸疼酸疼的，但想到他解开了心结，难得睡一场好觉，楚楚心里倒也宽慰。

夫妻俩你侬我侬、海誓山盟，高炽却没那么如意。自从他被软禁，东宫的属官皆被押走，宫门紧闭，外面锦衣卫守着，里面内侍日夜监视着，身边伺候的人也被皇帝换了，奏疏折子也搬走了，甚是寂寥。他除了在院子里呆坐着，什么也做不了，皇帝此举俨然一副要废储的架势。

对于东宫之位，他不是没有留恋，为了这个位置他付出了太多心血。从他记事起便被立为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了得到父皇的肯定，为了担得起这太子之名，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读书写字，学习礼仪和治国之道，陪同他的父皇议事、接待外臣，晚上再晚也要处理完送来的奏疏，宵衣旰食，诚惶诚恐，未有一日懈怠。可即便如此，他的父皇还是不满意，他的父皇文治武功，不输秦皇汉武，上马杀敌下马治国，相比之下，自己实在逊色，即便拼尽全力，还是一个平庸之人，他的自信早在他父皇的一次次蔑视中被击碎得干干净净……

他还记得去年秋猎时，他代父射鹿，连射七箭都未射中，周边藩王和世子们嘲讽的眼神，他的父皇更是全程铁青着脸，堂堂战神燕王的儿子竟然连一只鹿都射不中……这几日他也在心里安慰自己，也许父亲看在母亲的面子上不会废了他，而且父亲只有他和高煦两个儿子，高煦年幼。可他的父皇向来强势，不受约束，不按常理出牌，若他铁了心要废他，那就必然会做到。

废了也好，这样就不必日夜煎熬，辛苦工作还被责备，不当太子了就可以多些时间在母亲身旁尽孝，跟妹妹和高煦玩耍，他这样慰藉自己，可想到史上被废的太子哪有几个得以善终的，他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哎，罚都罚了，骂也骂了，你的气也出了，你打算把炽儿关到什么时候？嘉佑这几天一直闹着要去东宫找太子哥哥呢”楚楚把手上的木梳一扔，拍掉朱棣胡闹的手。

朱棣复搂上她的腰，头枕着她的肩膀，亲昵地吻上她的脖颈，“心疼了？这小子为了个外臣连君父都敢忤逆，多关他几个月才好”

楚楚白了他一眼，推开他，“他平日在你面前唯唯诺诺，你嫌他没出息，说他软弱无能，如今好不容易有胆子顶撞你，你又觉得他忤逆，你到底让人怎么做？”

朱棣冷哼一声，“玉不琢不成器，他啊还是磨炼太少，我自打记事起就跟着父皇辗转各地，居无定所，下地割过麦子、插过稻子，打过猎、捞过鱼、种过地，也饿过肚子，父皇脾气暴躁，对于我们这些儿子一言不合便是一顿板子，扔到军营锻炼，他可比我幸运多了，我可曾饿过他，打过他？衣食住行可曾短缺过他？”

楚楚拉过他的手狠狠咬上一口，“你真是个倔老头，你自己受过罪，就得让儿子也受罪吗？我可告诉你，高炽这孩子性格软和，心思细腻，比不得你，身体也没你这么皮实，你真把他折磨个好歹来，我绝不饶你！”

朱棣拿起梳妆台上的珠花给她簪上，安抚着拍了拍她的臂膀，“放心，我派人看着呢，不会出事的。小不忍则乱大谋，能成大事必然要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他纵然对我这个父皇再不满意，也不该当面忤逆，口口声声不做太子，连自己的身份荣誉都不珍视，他心里还有什么？怎么担得起江山重责？”

楚楚瞧着他一副油盐不进又头头是道的样子，不想再与他分辩，转身摆脱他往外殿走，朱棣忙跟上，急切地解释，“如眉，你就别管了，高炽是你我的长子，我这个做父皇的总不会害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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