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有隙 (2-1)

朱棣带领宗室子弟、文武百官在祭祀皇陵后，乘銮驾归程，突然宫城守卫乘快马来报，皇后娘娘早产。朱棣心中一惊，现在离预产期还有一月，怎会如此突然，也顾不得身后大队人马，弃銮驾乘快马，奔向皇宫，内侍三保和随行锦衣卫紧随其后。

这一路风驰电掣，朱棣心中万分惊恐，只恐自己慢了一步，待他跃身下马往坤宁宫殿内奔去，一声尖锐的婴儿啼哭声响彻内外。朱棣虎躯一震，心中五味杂陈，一瞬间的呆愣后又紧跑两步推门而入，屋内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嬷嬷、宫女们在塌前忙乱地收拾，一个娇嫩的婴孩在委屈地哭着……

顾不得四周人的祝贺、行礼，朱棣奔向塌上的楚楚，这次是早产而自己不在身边，她该多么无助，想到这更觉愧疚不安。此时塌上的楚楚面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汗珠沾着鬓发，带着血痕的牙印落在苍白的唇上格外明显，更显得楚楚可怜，让朱棣心疼得紧，握着她纤细无力的玉手不舍得放开，嘴里轻轻呼唤着“如眉～如眉”，塌上人却没有任何回应。

她玉容憔悴，披头散发，周身宁静，仿佛再也不会醒来，朱棣心中一紧，怒气冲天，“怎么回事，皇后怎么了？”

嬷嬷和侍女们赶紧跪下回复，“娘娘早产，故而身体虚弱昏迷过去了，现在需要多休息，休养两个月应该就能恢复了”

朱棣若有所思，看向玥儿和周边几个嬷嬷，面色冷峻，“你们都是陪在娘娘身边伺候的，娘娘早产你们脱不了干系”

此话一出，玥儿和嬷嬷们都吓破了胆，赶紧跪下磕头请罪，一时间殿内哭成一片，“陛下，这不怪奴婢们，是那淑妃，她约娘娘去谈话，言语中多有恐吓，娘娘才受惊早产的……”，为了保命，玥儿和嬷嬷们也是半真半假，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添油加醋地说个底朝天，把责任往淑妃身上推。

此时朱棣眼神恨恨，只恨自己当初没有斩草除根，才留此祸害，转头看着虚弱昏迷的楚楚，又眼神冷冷地看向三保，摆了一下手，三保心领神会，带着一众内侍往淑妃宫中而去……

楚楚这一睡又是一天一夜，这悠长的梦里，她梦到应天皇城里满是鲜血，到处是腐尸白骨，断肢残躯，厚厚的石板下一个个冤魂挣扎着破土而出，他们哭喊着、诉说着，要向凶手索命……面对这些可怜的受害者，想着他们生前非人的遭遇，作为一个现代人，楚楚只觉内心道德防线彻底奔溃，她无力反抗也无心反抗，只想用自己的生命偿债，抵消他们哪怕一点点的愤怒、怨恨。

朱棣在床边担忧地看着眼前的如眉额头冒着虚汗、眉头紧锁，嘴里念念有词，想她是做噩梦了，赶紧叫醒她，“如眉，醒醒，如眉……”。

楚楚在放弃生命的那一刻，听到朱棣担忧的声音，一瞬间那种求生欲让她挣扎起身，周边的恐怖化为虚影，眼皮沉重地睁开，映出眼帘的是朱棣棱角分明的脸庞，惊恐担忧的神情。她忍不住留下两行泪，还好，他没事。

朱棣赶紧伸手去擦拭她眼角的泪水，在朱棣抬手的那一瞬间，楚楚仿佛看到了他下令处决那些犯人的恐怖模样，转眼间他的手上满是鲜血，甚至汩汩地往下落……楚楚浑身颤抖，眼睛里满是恐惧、绝望，她拼命挣扎，躲开他拂过来的手……

朱棣被她的反应一惊，看着她瑟缩在床里边，像一只受惊的小猫，眼神里不复往日的深情，惊恐的眼神像极了那些跪伏在他脚下的臣民。

他心中酸涩，却不敢再有行动，只恐伤她更深，于是收回抚摸她的手，柔声道，“如眉，你别怕，我是朱棣，是你的丈夫”，只见楚楚低着头，眼泪流的更快了。

朱棣只能继续安抚，“我回来了，你什么都不用怕，我在这……”，这些话并没有什么作用，楚楚颤抖的肩膀让朱棣觉得自己极其无助，她竟这么害怕自己。朱棣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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