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亥时,屋内竟无一点动静。
蒋安小心翼翼迈进,却发现公子早已昏睡过去。薄衫微动,指腹软绵,轻黏住几案纹路,堪堪盛着满肩蹉跎。
“公子.....”蒋安轻声唤着。
肖战于迷蒙中抬头,眉眼深沉,眸间晦暗不清,只能下意识搭着蒋安的胳膊,摇摇欲坠走近床榻。
“笋尖儿来过了,公子。送了上等的羊骨汤,后厨一直温着,您要不喝点儿再睡,虽说入夜不宜进食,但肚子里空着倒也难受,不如稍饮些暖胃东西。”蒋安絮叨着,抬手替公子脱了鞋袜。
“酸笋?.....”肖战依旧迷糊。
“不是,笋尖是康帝身边那侍卫,您忘啦?”
“明日再说,今日......总觉困倦。”肖战又阖了眼不愿再睁开,翻身侧卧于床榻,拿锦被把自己裹了个全。
“好。明日......哦明日圣上召群臣去颐园同聚,公子可要一同?”
“嗯......”肖战开合唇瓣,软糯糯挤出一个音儿来,不知是真听明白了还是应和。
蒋安无奈,只好落了帷帐,熄了灯盏,又将檐下风铃收走,这才遣散小厮各自歇息了。
一晚上,雨声竟也没停,就这样沙沙沙的,入了一夜好眠。临近早膳,晨光乍泄,在观了秋露洗阶、花牙扶摇后,总算是止于熹微。
肖战揉着太阳穴坐起,后腰靠着软枕,眼睛眯成一条缝,努力适应着隔窗外刺眼的朝阳。
“雨停了?”
“停了,公子。今日是要去赴宴的,康帝和众多朝臣都在。”蒋安拿了外裳站在床榻边,又伸手整理了沉默的珠帘。
“嗯......”肖战淡淡不语。昨夜好像确实应下个什么,今日虽有些头痛,但也不妨事。这样的场合还是去去的好,免得给日后埋一个祸患。
“何时出发?”
“早膳过后公子歇一会儿,就到时辰了,颐园不比皇城,地势偏高,自然费时些。”肖战没有起烧,因此蒋安也没多注意,只是叮嘱着各种杂事,又思量着带些什么防虫香囊。
肖战歪头,伸手穿上青色外裳。淡色外裳舞弄风姿,绢绸如云,衣襟间绣有细腻花纹,素雅无华,似晨露之珠,清润而不艳。
“公子还是那么素净......”
蒋安潮了眼,不知想起来哪些岁月。
“素净...... 也该素净些,唯有躲过旁人耳目,叫人想不起自己,才能保一方平安......”
声音清澈,却掷地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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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正午,车马踏踏,颐园前人声鼎沸。群臣皆为笑貌状,盈盈笑语,相谈尽欢。园内康帝早已入座,在长亭尽头、泗水之湄,明黄龙椅上那人仍带着面纱。
一片红蓝朝服入园。亭廊交叠,乌压压一群你谦让我,我谦让你,几十步的路,愣是走了快半炷香。在那些斡旋之姿的旁侧,有一个清透得快要不见的人影,叫康帝目不能移。
那人宽袖垂落,似流云绵绵。轻风拂过,衣裳纤纤飘荡,仿佛将尘世繁华抛诸九霄,独留一片清逸之境。
康帝愣了神,他许久未见这样的仙姿了。除却那夜风雨迷蒙看不真切,平日里肖战总是身着朝服,怎么也和那少年郎重合不住。
曾经心心念念的笼中鸟,夜夜梦回的廊下花,几乎要被时间的风沙掩埋,烽火狼烟,血骨成堆,当累累划痕破败,记忆里就快要没有他的模样。
“远山......还是这样好看......”
声音颤抖轻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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