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劝不动,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屋。
沉水香卷了几丝青烟。榻上素绢铺就,绣花未点,白帷微垂,映衬一片清幽。
那玛瑙笔架在雨天显得不甚透亮,但如此观之倒多了几分厚实。
肖战倚身在窗边,一会儿用手拨乱窗棂边的几点绿,一会儿又托腮沉思,陷入超我之境。每每如此,就说明公子需静室独处,下人们都是要散开的,不许叨扰。
蒋安将一切收拾妥当,也躬身退了出去。
屋外雨势见长,风过海棠,雨水打在窗棂上,也顺带着从缝里钻进去,潮了人秀气的面庞。
今日的雨有些顽皮,怎么好生叫人晕沉。肖战全无用晚膳的念头,此刻只像个浮浮沉沉的萍草,在江水中扎不住根。
“多少烟雨过,此间余青衣......”
嘟嘟囔囔,困意缱绻,肖战阖了阖眼,努力抬手关上窗棂,便歪着身靠在窗旁几案上歇了。
府外,康帝身边的小侍卫笋尖冒雨叫门。
有小厮传报。
“谁人?”下这么大雨,究竟是何事能找到府上。蒋安撑了油纸伞,踏过湿雾翩跹,绕过月门洞,匆匆赶去前厅。
“哦,原来是笋尖大人。”看清来人后,蒋安忙行了礼,招呼他坐下。
小笋尖仍提着灯,宫灯清澈,照得他稚嫩的脸上没有什么岁月痕迹,只这么站在前厅檐下,见了蒋安礼貌地回礼。
“不坐了,不坐了,就几句话的事。”
小笋尖耳朵红红的。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将及冠的少年,此刻被人一口一个“大人”地喊着,怪不好意思的。
笋尖是无谙将军路上捡来的孤儿,说是能给他一个家。他信了。还有什么能比家的感觉更令人向往的呢?
这几载,无论是寒冬曝雪,还是尸体遍野,无谙将军始终把他带在身旁,没少过吃食,也从未亏待过他。
对于笋尖来说,这样的依靠不是主仆,而是师傅和徒儿。
小笋尖先天身体不好,刀枪持的未必那么平稳,无谙将军倒也不生气,只是耐心教着,能学一点是一点,以防不备之需。
“叫什么呢?...... 叫笋尖吧,每一场春雨过后都有无数小笋从泥里拔出,你呀也要像笋尖一样,长得快,长得高。”
这是无谙将军在篝火旁和他说的话。
笋尖到现在都记得,那样漫天的大雪,那样热烈的火焰,原来是可以从眼睛里迸发出来的。
一晃经年,当时在身后握着剑教他一招一式的人,如今换了一身龙袍,坐到了那最高位。笋尖自然也就成了康乾宫的侍卫,贴身的那种,很尊贵的那种,人人都要躬身的那种。
可笋尖没这么觉得。他依旧和从前一样,干着杂活,练着武功,没事还能和无谙将军拌拌嘴,赌气不去管院儿里养的鹦鹉。
就像今晚的雨,和那年在边陲淋过的又有什么不同?
反正笋尖是看不出的。
“笋尖大人,”蒋安觉得这名字有趣,愣是喜欢叫着玩,“笋尖大人此行何事啊?”
少年拿他没办法,由着人叫,自己抿嘴笑了一下,缓声开口,“圣上叫我带来了羊骨汤。这羊骨是北境草原部落贡上的,肉质鲜美,汤汁浓稠,非一般可比。今日雨大天凉,便想着拿来给御史中丞尝尝。放心,前朝旧臣都有的,只管收下就好。”
“多谢圣恩。”蒋安诚惶行礼,又一躬身朝着笋尖直直拜下去。
“不必不必!!”笋尖连忙摆手,把人扶正,“还有一事。圣上许久没有宴请朝臣,等雨过天晴,明日午后,还请各位同聚颐园亭畔,饮酒作诗,流觞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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