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登基大典后,元康一年,确是再也没有战火。
皇城宫墙寂寥,锁了千百里秋风,窗纸簌簌,蹭过门槛边陈年红柚木屑,尽封寒雾。日暮斜卷重楼,青云遮半掌胧月,不怨冬。晚来疏影,长灯映夜,多少个晨昏就在群花百树间,泠泠流走。
这样的日子,肖战一过就是半年。
这样的半年内,他极少见到康帝——或是托病不上朝,又或是闲散怠政,无事可奏。即使是与他相见,也是看那人着黑纱,或隐匿于四五帘屏风后。
康帝也没有再多注意肖家,好似御史中丞之位只是摆件,可有可无。俸禄无半分苛刻,人却是无半点鞠躬尽瘁。可康帝不在意,时不时就要送去上等补品,送去稀罕的笔墨古玩。
肖战想的最多的,还是那声音。
极少有世家公子哥、武家少将军会有这样沙哑的嗓子,需是经历了什么,才会破败至此。
肖战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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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雨扯天,昏灯欲坠。肖府别院里,蒋安替公子褪去斗篷,指尖轻拍外裳,将上面沾染的水露赶走。
廊下再也没有蚊虫。风声昭然,惹肖战一阵轻颤。
“天终是冷了,好说歹说公子才肯回到廊下避雨,这要是都浇透了,还不知会病得如何呢。”
肖战听着人埋怨,面上却云淡风轻,眸间尽是藏不住的欣喜。
“那一砻的杜鹃,今日算是种完了。”
“种完了。公子也该省些心力了......”蒋安手上动作愈发谨慎,生怕凉意沾染了后颈。
“公子也是,种杜鹃这点小事,交给我们几个还不放心?就偏要染了那双玉手?”
肖战噗嗤一笑,提了提袍摆,声线波澜不动,目光扫过泉水汩汩,又落于皑皑秋露。“今年需得我亲自,我愿意的。”
蒋安不懂,但也应下。“种好后,只等隔天施肥,此事就交与我和老花匠。”
“好。”温润的公子总算不再争抢,于天地檐牙间弯了眉眼,眉眼之下,半盏热茶滚滚入喉。
肖战抬眸远眺,风声萧索,水帘淅沥,云层压得深,一时瞧不见暮钟。
清瑟怨遥夜,绕弦老梧桐。
“还需有场大雨......”不似适才,此刻声音压了星霜,惨惨洗阶。
“是呢。公子,一场秋雨一场寒,这般下着,估计用不了多久,该是今年第一场雪了。”
“元康一年的雪?......”
心头落了白。
“对。”蒋安轻声道,末了又添一句,“听说今年不是寒冬,所以... 倒也不必过早准备。”
肖战空了神思,惶惶然拽回点儿气力,随即哑然失笑,“管它是不是寒冬,只论今夜这场暴雨,就足以道路泥泞,早朝告假。”
“......”
蒋安一时默然。公子怎么突然又像稚童,说不上学堂就不上了。
“昨日是秋乏,今日是忙于种花,明日是雨势滂沱,那后日呢?公子要不顺带着一起想了?”
“别闹,正经理由!”肖战佯装嗔怒,却是满心满眼的不在意。
蒋安躬身行礼,不顾衣袖被风片撩拨,难得认真劝道,“公子何必呢,如果已厌倦朝堂,大可自乞骸骨,闭府做个富贵散人,倒也.....”
“自乞骸骨称不上吧?我才二十又余,便需这般告假?只怕龙椅上那位还不肯放呢!”
蒋安垂手,无奈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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